辰星可能是刚才误会的余气还没有消,就当没有看见月尘一样,对玲晶说道:“该去上学了,我们走吧。”
“好。”玲晶应和着站起了身来,并向月尘打了一声招呼就随着辰星走了,只留下月尘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条做错了的石椅上,他想不出该说些什么,他总是这么懦弱,总是在发生的事情过去之后才想到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他会感到自己刚才的表现是多么令人感到羞愧,又是多么的让他后悔,他呆坐在那里半天,依旧是一动不动,脑海里回想着刚才令人惭愧的场景,深深的谴责自己的那种懦弱不堪。
玲晶和辰星走在上学的路上,毫无疑问,都是一段正常的沉默,走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可能是害怕月尘可以听见一样。走了很远以后,辰星才说道:“你和月尘很熟悉吗?”
“不熟啊。”玲晶回答说“我看他每天都在你家对面的石椅上住视你,刚才我坐在后面的石椅上休息了一会儿,他可能是记错了,以为我是在等你,就在我的旁边坐下了。”玲晶说着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辰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种嘲笑吧,虽然是一种嘲笑,但如果月尘听到这种笑声的话,肯定也不会认为是嘲笑了,因为她的笑声是那么的动听、优美。
其实玲晶并没有想笑的感觉,她只是想借着笑容来掩饰一下自己,坐在石椅上碰见月尘并不是无意间的碰面,而是在有意的等着他,等着他路过在自己面前,哪怕只是路过,不看自己一眼,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在自己身边坐下,是在那么近的距离,和自己说话。虽然玲晶知道他是在等辰星,但也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高兴的心情,直到看见辰星走过来之后,看着月尘一直在注视着辰星。她才略显低落。
被辰星叫去上学后走在路上,只回答了辰星的一句话就没有再说话,一路上都保持着以前从未有过的沉默,也是从未有过的压抑氛围,他们余后会想起自己是怎么走完这一段路程的,都会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辰星心中想着月尘送给他的那封信的内容,想把这件事告诉玲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妨碍着她,让她无法说出口,这会令她感到十分的奇怪,想说出口,但是,紧接着令她感到不合适的心情就会突然涌上心头,她感觉和玲晶走在一起,是那么近的距离,却感觉很远一样,而且还在不断的变远,直到永远感觉不到她,这种感觉令她惶恐。
经过了这一段事情之后,一切一成不变的回到了原来的模样,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可是他们的心里都记得很清楚,月尘曾多次想去和辰星说起那封信的事情,可最终他无法逃脱自己脆弱娇小心灵的那一道障碍,终日陷身于消沉迷茫的天地,他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又可悲,曾经为写信练就的美妙的写作手法,现已在消沉与迷茫中被抹杀了,写的尽是些污染残骸,他却依然独自做乐,憨快淋漓地写出自己的悲伤,好像令他很高兴一样。他不断地沉浸在了里面,深深的无法自拔,叙写着自己,已经令他失去了自我。
不知道为什么,月尘总是感觉辰星在故意的躲着自己,甚至有时候还遮着脸,不让他认出,可是月尘总是能认出辰星,她的眼睛就像夜空中的繁星一样,闪闪发亮,是辰星身上很明显的标记,月尘的这次认真的观察和留意,或许不用认真就可以观察到,因为那双眼睛总是让人忍不住的多看几眼,就是这无意间的观察,使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即便是多年后面对大海浪潮的时候,也总是会想起那颗动人的繁星。
学校里,月尘走在纷扰的人群中,看见了迎面走来的辰星,依旧用手遮着脸,月尘的眼睛被她吸引了过去,四目相对,辰星突然停下了脚步,侧过身来,月辰也停了下来。
“你怎么认出我的。”辰星突然说道。
“你的眼睛很漂亮。”月尘转过身来面对辰星说道。
辰星听完这句话后就没有再回答他,转身急切的想离开,可是不小心拌了一跤,还好月尘迅速的抱住了辰星,只是仍然还是碰到了地面上。
“对不起。”月尘焦急的说“你没事吧。”
“我没事。”辰星说着拉开月尘的手想离开,可是腿上的疼痛令她走不了路,明显是碰到了腿。
“我带你去医务室。”月尘说着又重新扶起辰星走到了医务室。
月尘看着医生给辰星包扎好伤口,没过多久就看完了,辰星站起来活动了几下,先一步从医务室走了出去,因为休息了一会儿,疼痛已经渐渐的平息了,辰星依靠在医务室门外的那个围栏上,等待着月尘。
过了一会儿,月尘从里面走了出来,望着好了很多的辰星,心里很高兴,也走在围栏旁,站在辰星的旁边。
“还疼吗?”月尘问道。
“好多了,蟹蟹你。”辰星转换了一种语气说道“你刚才为什么说对不起。”
“不是因为我你才摔跤的吗?”月尘说。
“才不是,是我不小心……”辰星说。“你对每个人都是那么好吗?”
“对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这么好的。”月尘说。
月尘还没有说完,辰星就急忙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月尘,月尘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连忙向她道歉,可是辰星向他说了一句话,一时间令他不知所措,他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一时刻,这令他向往的时刻,也是改变他一生的时刻。
“我同意了。”辰星说“扶我回去吧。”
月尘忘着辰星的背影,感觉这一刻就像梦幻一般。看着她散开的短发在微风中缓缓飘动。一只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在月尘的身边展开,缦妙的身姿,宛如花朵一般在缓缓绽放,这令人如痴如醉的景象,在我面前展开,这如诗如画的意境,随着微风拂面而来。
这是一处生活的改变,也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是人生的转折,转折,有好也有坏,是好是坏,即好即坏,也都是现在无法看清的,以至于在多年以后,月尘徘徊在清澈大海岸边回想起这一美好的画面时,会想到的是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是对,顺从自己的心意,还是错,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在以后,这一切都在折磨着他,片刻都未停歇,几时从未停息。
之后的每一天,月尘和辰星的交往日益频繁,但只是以书信的方式,并没有太多面对面的对话,即使是这样,也使得月尘每日兴高采烈地坐在后面一动不动的写信,曾经的写信文采也慢慢的恢复了,在全然不顾及学习的时间里,成绩越发落后。连辰星的成绩,也是一落千丈,整日沉浸在书信中,余后的喜悦中,迷失的方向中。
月尘总是习以为常的拿出放在桌子里辰星送给他的回信,打开认真的观看,逐字逐句,总是要反复读几遍,可这次突然感觉到并不是辰星的回信,仔细一看,连字迹也感觉到不一样了,迅速将视线转到书名的地方,才发现原来是玲晶写的,月尘看完了这封信后,刹时间脑袋一阵空白,只感觉到一种冲突的感觉,冲撞着他的头脑,令他疼痛不堪,相比于多年后那种熟悉的感觉,虽是无悲伤的平淡,但最令他痛苦的是一种选择,这种选择可以说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着他的思想,令他不知所措。
月尘只看了一遍,就将信收了起来,心情起起伏伏,难以平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简短而有蕴含深意的书信,他知道,此时此刻他无法告诉任何人,无法躲藏,无法掩饰,只能自己去面对,他害怕了,他是无论如何都会害怕,因为他的心实在是太懦弱了。
月尘知道,即便不对任何人说,他掩饰不了多久,但他只能极力的进行掩饰,他恐惧这种感觉,他曾无望于这种世界,他以掩饰的口吻给她回了信,也和辰星相互写信,他越来越感到不安,随着书信的增多,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要挣脱这种不安,他在渴望着尽快逃避这种恐惧。
就这样,持续了一年,他挣脱了这种恐惧,那是一段安静的夜晚,紧临毕业,直到很晚才下课,虽然是春夏交接之季,但昏暗的夜晚显得十分凄凉,月亮被云雾遮住,若隐若现,没有一颗星星的夜晚又显得如此孤寂,虽是孤寂,但月下之景又是显得那么的温馨,月尘和辰星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是第一次,因为辰星一直都是和玲晶一起回家,月尘感到十分的不自然,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什么,只是并不十分的确定,直到辰星说出这句震颤人心的话语。
“你喜欢玲晶吗?”辰星突然说道。
月尘听见这句话后,浑身一颤,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他感到既恐惧又兴奋,恐惧是因为他害怕失去辰星,兴奋,是因为他终于挣脱了这种不安。
“为什么这么问。”月尘冷静了一会儿回答道。
“你和她一直在写信。”辰星继续说道,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她的眼睛已经含着泪水。“是吗?”
月尘能听得出来,即便她的眼睛是像繁星一样美丽,月尘也不愿意看到它流出泪水,他感到十分的内疚,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静静的傻站在那里,他想说对不起,可是又不敢说,这种犹豫一直留存在他心里,直到很多年以后依然完整的保存着。
“你喜欢她还是喜欢我?”辰星转过身面对着月尘说道。
这时月尘看到了她晶莹的眼眸,借着月光闪闪发亮,刺穿了月尘的心,可他还是说:“我……不……知……道。”
辰星还没听完,转身就向前跑去,带着微弱的哭声,月尘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挣扎,他很后悔说出这句话,飞一般的跑到辰星面前,一把抱住了她,什么也没有说。就足以证明他的回答。
月光照射下,一个人朦朦胧胧地出现在月尘的视线中,虽然很朦胧,但月尘看得很清晰,黑色的裤子,白色的衬衫,散开的头发在晚风中缓缓漂浮,这个身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中,以至于多年后依然深刻的记得那种无可代替的熟悉感。
他清晰的看到了那个人。
玲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