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隐落到半山腰时,日光已没有那么刺眼,塔林镇的风雪也是彻底熄了,天空中的飞兽也多起来,彩灵鸟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让这原本略显昏暗的天空,也多出几分讨人的色彩。
廊前那三五个受伤的病人,在九叔的这里拿到药,都是满心欢喜的返回家中去,草堂里唯有躺在水梨花椅上的欧阳慕白昏睡着满脸安详和站立在身边满心凝重地林远思考着九叔刚才对他说的话。
如果采用一命换一命的方法,欧阳慕白即使醒过来也会寿命折损,身体及元力修为不如从前,再者九叔还告知他一个惊天秘密,让林远听后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将欧阳慕白的毒引到你的身上来,你不会死,只是会每在月圆之夜,浑身发冷,积攒满七个月圆夜,血之花毒就会攻入你的内脏,到时就算是上古大神也救不得你。”
本已考虑好的林远被林九渊警告后,又陷入犹豫,这一命换一命显然不是那么简单,必须要受够折磨,或许才能有一线生机,欧阳慕白如此,转嫁到他的身上则是亦然。
林远安静地走到草堂的廊前,前方便是夕阳散发的光芒,虽是混浊不堪,然让人看到仍是振奋。
黑夜将至,可短暂的只是光明,希望还在。
这信念是透彻进林远的心底,同样的也照耀在林九渊心里,回想十六年前刚刚得知魔主临世,且竟是萧家的孩子,自己满心都在为这个孩子以及兰雅心担忧,虽然不能和师妹走到一起,多年的师门情谊,也无时无刻都为她捉心。
林九渊想着,紧握双手,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在十六年前那个昏暗的下着大雨的夜晚,所有的人都在追查着兰雅心以及转世魔主的下落,连一向护师妹周全的萧临安也消失不见,在萧家阴暗潮湿的密室里,见到数年不见的师妹兰雅心,彼时在天慕宗两人被称为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在争夺天慕七子的位置时,没有照顾到师妹的感受因而冷落了她。师妹来到帝都游玩时,又结实萧家公子萧临安,并最终嫁给他,得知这个消息,他也曾一度不知所措,甚至怨恨于她,直到后来见到师妹,体会到她过得很幸福,才逐渐释怀下去。
因一个承诺,带着这转世的魔主逃到塔林镇,师妹为这孩子取名远,意为从此天各一方,永难相见。
“远儿,你决定好了吗?”
“是的,九叔,我要救欧阳前辈。”
“很好,不愧我对你多年的教诲,一会我将用元力以及七星倒转法将血之花毒逼入你的体内,你不可施展元力抵抗,也不能有反抗情绪,要与欧阳慕白的躯体连为一体,这样才能保证续命成功。”
“放心吧九叔,我绝不会抵抗的,你尽管动手。”
草堂外的夜色逐渐浓烈起来,好似一只墨色大碗倒扣过来,将天地遮蔽的严严实实的。
一切准备就绪,林九渊将欧阳慕白的掌心对准萧远的后背,同时催动元力在林远的身上点动几指,这关键的几指便是七星倒转法的星位,通过这几个星位,彻底打开林远的背门,从而催动元力即可将血之花毒从欧阳慕白的体内逼进林远的体中。
如此即可完成对欧阳慕白的续命,整个过程耗费两个时辰,草堂内三人所坐的地方,腾出层层热气,三人都是珠液体丛生,汗流浃背,仿若坐在蒸笼般,一直到欧阳慕白双手无力支撑,再次晕倒时,这七星转移法才告完成。
“远儿,扶欧阳前辈进内卧休息吧。”
林九渊合掌而坐,刚才催动风元力逼走血之花毒,耗费他太多的精力,现在唯有平息修养起来。
林远将昏迷的欧阳慕白背起,放进内卧的木床,而后退出房间,关闭房门的刹那,他忽然心间一痛,宛若针扎,忙掀开来看,才发现是血之花毒在自己心脏的下方长出一粒种苗。
“远儿,这血之花毒已完全逼入你的体内,你现在看到的这粒种苗便是它幻化的形态,每个月圆之夜它便茁长一圈,七个月圆夜后完全幻化成血之花,到时主神也救不得你。”
“所以你必须要谨记,只有绝命草才能救你的命。”
“生长在噬渊边缘的绝命草?”
林远忽然明白九叔的用意,他希望自己去寻找绝命草,用来解开体内的血之花毒。
内卧里传来的几声轻咳,打断了林远和九叔的对话,两人闻声进入内卧,看到躺在床上却已经醒过来的欧阳慕白,正警惕的环视着屋内,以及四周的陈设。
些许惨白的脸色透示着一股虚弱,英气的面庞却又不失精神,待看到林远和林九渊进来,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神,渐渐放起光亮来。
“九渊,是你吗?”
林远看到九叔十分激动的身子前顿一下,脚下却最终停住,没有向前迈出半步。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寻你,另外还有一个惊天的秘密必须让你知道。”
“我看不必,十六年前你我便已经是恩断义绝,如今你却要把惊天秘密告知于我,这又是何意?”
“九渊,十六年前的事是我不对,难道你到今日也不肯原谅我吗?当时我被奸人蒙蔽,错认为你转投魔族,做了魔族的走狗。”
“咳...咳...”欧阳慕白忽然地急促咳嗽起来,林远忙上前扶起他,拿出九叔炼制的复元丹喂他服下。
这丹药入口即溶,片刻功夫欧阳慕白脸色稍缓,生出一丝血色。
“你不必再说,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现在你体内的血之花毒已经完全清理干净,过去这几日平安无事后你马上离开塔林镇吧。”
林远听得出九叔的声音冷漠,实则言语间充满关心,毕竟这里现在并不安全,天煞借着土遁遁走,但肯定没有走远,危险随时可能来临,待在塔林镇多一天,便是多一天的危险,如今之计,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