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电脑桌旁,李冉略微出神。
摆在眼前的手机屏幕亮着,画面里是衫裙女生与自己的合照,发送时间就在刚才不久。
“不是死了吗......”李冉瞳孔收放,有种彻骨的寒意冲上脊背。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才看到女生从五层楼上的健身房一跃而下,无数围观群众间慢慢扩散开的血迹,直到救护车赶到,李冉才离开现场。
十几米高的楼层,结局必然是非死既残,但对方却偏在这时给自己发来消息。
简直匪夷所思!
“难道是那个鸭舌帽女生。”李冉想起早上碰到衫裙少女时,在她对面还有名进行拍摄的鸭舌帽女生,这照片会不会是她发过来的?
思索了好一阵,才回道:你是?
紧接着,便是良久的沉闷。
对方没有回复。
无奈,只能把手机搁置到了一边。
“出事了!”
这时,廊道口传来仓猝的脚步声,李安敬风风火火地跑了上来,伏在自己卧室的门框边。
“电视又连不上网了?”李冉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不是,是叔儿。”李安敬皱着眉,表情沉重。
“我爸?”李冉看她一脸认真,滞了滞。
“叔他出事了,说是从公司楼上摔下来,现在在医院。”李安敬慌乱,眉宇中透露出几分担忧,“刚刚我爸打电话跟我说的。”
李冉呆住,瞬间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心脏都停跳了半拍,失声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不清楚,刚被送去中医院。”李安敬不由分说走进卧室,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拽。
李冉也是吓得一时慌了神,和李安敬朝外走,一边继续问道:“几楼?怎么会无缘无故从楼上摔下来?”
“这个我没问,我爸打电话跟我说了下,就让我赶紧带你去医院。”
“我妈知道这事吗?”
“婶儿估计已经去了。”
————
两人到了市里的中医院,李冉先给伍巧兰打了个电话,便跑上住院部三楼。
病房里围了四五个人,有李伟忠公司里的同事,还有老娘伍巧兰以及伯父,几人团团将病床围了起来。
伍巧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应该是在对药品和名单,几个护士在这时推着小车走了进来,车上放了些针管和吊瓶。
李冉稍稍松了口气,刚刚通电话的时候就听老娘说过,问题不是很大,只是从二楼失足跌下来。
“情况怎么样?”姐弟两走上前。
看了眼病床上,李伟忠是醒着的,左腿搭在架子上,脚踝被木板夹固定着,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错,还在和同事谈笑。
“没事,就是左腿轻微骨折,修养十天半个月应该就差不多了。”伍巧兰似乎还在气头上,说着狠狠瞪了病床上的丈夫一眼,冷笑道,“亏得他们公司楼层不高,不然,呵呵!”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无缘无故会从楼上摔下来?”没来由的,李冉总感到哪里不太对,即使看到父亲没事,但心中还是莫名的惴惴不安。
“你自己问他。”伍巧兰没好脸色。
李伟忠也结束了和同事的交谈,宽慰他们放心,随即把脸转了过来。
“叔,严重吗?”李安敬率先问道。
李伟忠无所谓地笑了笑,示意姐弟两人放心:“没事,脚崴了下,敷点药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李冉费解。
“可能是最近没睡好,出现了点儿幻觉。”李伟忠侧了侧身,换了个舒服点的躺姿,继续道,“下班在车间敛货那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听到有呼救声,我就跑到窗户口看,然后发现楼下栏杆那吊着一小姑娘,当时也被吓到了,随便叫着几名车间组长跟我下去查看情况。到了二楼阳台,却发现那姑娘忽然不见了,我觉得不对劲儿,以为她会不会是失手掉下去了,我赶紧趴到阳台边朝下边瞧,但因为有树挡着看不清下面的情况,就把头趴得低了些,不小心自己跌下去了。”
“额。”听完李伟忠的陈述,姐弟两人都是一阵愕然。
“憨成你这样的还真是少见啊!”伍巧兰忍不住在旁边刺了句。
李伟忠表情讪讪,觉得这事确实丢人,老脸有点挂不住,于是顶嘴道:“我不也是出于好心吗,谁知到是幻觉还是小丫头片子搞得恶作剧。”
“你自己脑子烧坏掉了,谁都没听到声儿,就你听到有人呼救。”伍巧兰不屑道。
两夫妻涨红脸又开始拌嘴,但李伟忠明显处于弱势,三言两语就气得偏过头,不再说话。
李冉见状只能苦笑,颇为无奈。
自己老爹虽然是电子厂的车间主管,但每月收入却不如开服装店的老娘,所以自然而然的,在家庭地位上就矮了半头。
“爸,你说听到呼救声,可你们厂里不是封闭的吗,还有门卫,外人都不让进的,怎么会有小姑娘?”李冉觉得事情蹊跷,竟莫名其妙想起中午马尾女生坠楼的事情。
“那种时候哪里还管这些,第一反应肯定是救人啊。”李伟忠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可你说到了二楼阳台就发现她不见了。”李冉刨根问底,“你看清她长什么样了吗?”
“不清楚,看身形和打扮应该年纪不大。”李伟忠对这事也是莫名其妙,不过转而甩了甩头,“不说这些,等有时间调厂里监控来看看。”
话说到此,李冉不好追问,不再言语。
“这下开心了,又可以在家休养个把月。”伍巧兰冷嘲热讽。
“哼,又不严重,明天照就可以去厂里上班。”伍巧兰这话明显戳到老爹的痛楚,一下子气愤起来,吹胡子瞪眼道。
“可省省吧,怕你明天又把另一条腿摔断了。”
“懒得跟你废话,古人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老娘同样是急脾气,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亏得李安敬和李冉上去拉住,这才避免了一次交战。
“我看你就是太累了,早说让你来我这边帮我,咱兄弟两一起,你非要留在电子厂。”伯父李宏义找了张椅子,坐在床对面,病房里有些闷热,于是他将披在外面的西装脱了下来,搭在扶手上。
“你们公司快上市了,我跑过去让人怎么看,说你任人唯亲,要不得。”
伯父想邀自己老爹合伙不是一次两次了,可都被他婉言推辞。
李伟忠性子很倔,奉行自己的处事原则,难被动摇,这一点上李冉深受其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