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困难或是简单。人世间的变数可能是一次遇见,一点侥幸,人世间的变数,也可能十年,百年,人们代代相传,海枯石烂,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它仍未来。
好在变数,它一直存在,人们是遇见它被称为希望的一面,还是遇见它作为灾难的一面,也是把硬币抛向天空的乐趣,其实没有人能耐得住安安稳稳的日子,生活是一场赌,你自己的局,你不能总是撒手不管。
出去看看,回故乡看看,也是一场赌,潘德知道自己是打着一位老手的旗号押上筹码,赢了的未知,像一场晋级的比赛,他会从这张桌上拉开凳子,走向外面的另一张桌子,如果输了,绝不像巴洛卡德说得那么轻松,不过最差也就是一死,好在他还和这人世间的绝大部分人不一样,他知道他死后会回溯,会回到两岁,会回到地下,被运送到某个不知名的管辖室里,开始一段新的旅途。
当然这些也都可能是假的,什么回溯都是一场戏,就算有回溯他可能也不是其中的一员,也根本和那本中的潘德没有关系,他可能是克隆体,也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被普克里克和巴洛卡德一伙人推出来进行未知的实验。
但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选择了信任,既然押上了筹码,那也只有生死一搏。
潘德在见到那件铠甲的领口时,心中恍惚感觉巴洛卡德在骗他,那才不是什么白光流转的铠甲,它就是一件被时光浸透了的古董,上面锈迹斑驳,还布满肉眼可见的裂痕。
“你就穿着它?它是不是得用魔法激活一下?”潘德没有忍住开口问了一句,看着巴洛卡德看傻子的目光,他还以为自己是问了什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接着巴洛卡德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刚才就听不到,你以为我现在就能听到了?”
潘德感觉自己差点被噎死,无奈他又在手机上把刚才的话打了一遍。
“这玩意本身的防护能力就普通的钢铁那样,重要的是它上面嵌进去的魔力石和铭文,我之前检查过,应该还能用,不能用的话我就把它扔了呗。”
完全不靠谱的回答啊,不能用扔了的意思是您还要当场脱衣服不成,潘德吐了口白气,随着直升机海拔的升高,已经越来越冷了,这也意味着他们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潘德不再询问什么,虽然说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为了能让他从鳞片里出去,但他本人属实是累赘一样的存在,他没有特殊的技艺,他也不会魔法,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几乎无害的胖子青年。
那我出去能干什么呢?潘德没有父母,可以从深夜说到黎明的朋友,现在也都在这架噪音奇大的直升机上,他看着窗外那白雪覆盖的地方,依稀有些身着红色登山衣的人蜿蜒而上。他们攀登这座山又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逃避生活的日复一日,是爱好,还是只想来过。潘德忽然很想知道,他很想去问他们答案,或许,他也能从中得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比如,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又不能是我呢?
随着直升机降落在山巅,三人在另一群登顶者或呆愣或鄙夷的目光中从直升机上鱼贯而下,飞行员冲着几人比划了一个祝愿顺利的手势,就起飞返程了,这里并不能停留太久,危险太大。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潘德看着普克里克架好竖琴回头问巴洛卡德,他发现巴洛卡德已经把装有钚艾黎蛮草粉末的小瓶拿到了手里,这个小瓶子潘德之前就见过,今天出发前巴洛卡德还向他介绍了一遍。这些混杂着枯黄与紫色的粉末,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等什么?等我自然去世?”巴洛卡德撇了撇嘴,他居然顺手就从登山包里掏出了他一升装的茶壶,他把那些粉末倒进了茶壶里面,晃了晃茶壶,巴洛卡德仰头就喝了起来,潘德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喝了很久,从他喉结的抖动中,潘德觉得他应该是真的一口气喝了满满一壶的茶水。
“啊,有些年没这么喝过可乐了。”巴洛卡德随手将茶壶扔在了地上,一脸被碳酸饮料灌溉后,茁壮成长的肥宅模样。
“你这是。”潘德怎么也没想到巴洛卡德会用他的宝贝茶壶喝可乐,更没有想到他就这么把那茶壶给摔了。
“哈哈哈哈,潘德,我给你科普一下,钚艾黎蛮草不单有暂缓回溯时间的作用,它本身还带有剧毒。”巴洛卡德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起来,接着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潘德发现眼前的巴洛卡德已经在发生改变,他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年轻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在PS上用着污点修复工具和图章工具修缮着巴洛卡德脸上的皱纹。
“很好,大概有三分钟的时间。”说话之间,巴洛卡德已经恢复到了潘德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他笑了笑,褪下铠甲外面臃肿的登山衣,在其他登山者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从他那件大了两号的铠甲背部摸出一把短剑和一个圆盾,这两件兵器就不像铠甲那样破旧,它们反射着临近正午的阳光,刀的锋芒和盾的精美纹路,耀眼夺目。
“快了,就快了。”巴洛卡德喃喃自语。
“喂!你们在干什么?这太冷了!”那边的登顶者中终于有人忍不住走过来提醒。
“除非你想被我一脚踹开,否则还是乖乖回到你的队伍里去。”巴洛卡德弯曲的背一点点直起,他曾干瘦的四肢也在一点点膨胀,那些因为时间逝去的力量和骄傲正在徐徐归来。
“神经病。”那人愣了一下,晒得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却还是摇摇头,转身返回去了,等他走了十几步回到了同伴跟前,才要和同伴抱怨那个老人的不可理喻,却见同伴们一个个呆愣的注视着他的身后。
“怎么了?”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又转身看向巴洛卡德的位置。
只见他刚才看到的“老人”现在已然是中年壮汉的模样,他虽然头发花白,却健壮无比,刚才还仿佛大很多的旧铠甲现在已经合身,他手握剑盾仰头向天空,在这屋脊山巅,白瓦峰顶,他就像睡前童话里歌颂的战士,伫立在天空之下,大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