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牙堡,一处军事会议厅中。
灰狼公爵在草籽滩一战后带着军队又回到了这里,而他手下的罗瑟勋爵已经带着8000人的军队占据了绿鸭绒河下游的水石堡。现在兰斯洛特伯爵的大军已经几乎分崩离析了,从绿鸭绒河到草籽滩到处都是带着灰狼旗帜的骑士在奔驰着追杀溃兵们。
灰狼公爵,亚瑟.史蒂夫,以及他们麾下大大小小的封臣们全部聚集这处会议厅中讨论着目前的战局。在草籽滩上取得大胜后,见风使舵的北地各个王国终于下定决心与圣城来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了,毕竟在圣城对北地渗透的问题上,没有一个王国可以接受。
卡佩王国,北高卢王国,金帐篷王朝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始了入侵,而其他并不接壤南大陆的国家则给予其他方面的支援。
而南方边境上,大大小小的边境伯爵们也开始调动起自己的部队做出了反击的态势。
这场由灰狼公爵挑起的战火正在沿着南北分界线燃烧着。
“兰斯特洛伯爵逃离战场后收拢了大概8000余溃兵,现在他们驻守在卢西迪尔城,在绿鸭绒河与草籽滩落入我们手里后,哪里是兰斯洛特伯爵最后的一处战略要地了。”
“敌人肯定不止8000人,要知道哪里可是兰斯洛特伯爵的老巢啊,这个时候一定要小心行事!”一名贵族将领谨慎提醒道。
“不可以轻举妄动,要知道圣城正在集合更多军队在往这里赶啊。”另一位稳重派的贵族也是这个意见,但他考虑的更加遥远,这场战争的背后,是圣城与北地诸国之间经年累月暗中较量所引发的,而战争最后的结果自然也是要看圣城的反应。
“我们在草籽滩上也是损失惨重啊,现在我们这黑牙堡的士兵还有15000人吗?”
来自各个地方的贵族们交换着情报与意见,但大多数人都认为应该在黑牙堡与水石堡一线稳住战局,毕竟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向卢西迪尔进攻了,而且这次获得的战果已经足够让他们惊喜了,几乎获得一整个伯爵领大小的土地,而且这广阔的土地上还有着四座城堡以及一条沟通南北的天然运河。
亚瑟.史蒂夫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封臣们,他明白他们都在想着什么。公爵大人谋求独立的消息在圣城的散播下已经是人尽皆知,而身为北地最强大的卡佩王国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曾经的封臣如此好过的,现在是应该保持实力的时候了。
没有足够的实力,灰狼公爵那里有实力从北地最强大的卡佩王国脱离。
亚瑟.史蒂夫指着地图上的各个位置说道:“那么,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思的话,我们目前的任务就是坚守这条防线,然后消化目前的战利品,在滦河镇,河虾镇,河谷镇等地修筑起城堡……”
亚瑟.史蒂夫也希望自己的家族可以建立起一个灰狼王国,而他也有着成为国王的野心。
不过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坐在会议厅角落的灰狼公爵的神情恍惚,似乎并没有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这次的会议上。
不过在场的众人也并没有在意,灰狼公爵已经是一个老人了,精力自然无法与年轻时候相提并论,而目前灰狼公国内部相当多的事务皆由亚瑟.史蒂夫处理。
时间慢慢过去,最后众人终于讨论出了一个比较稳妥的进军方向,那就是占领水石堡后等待着北地诸国的后续部队,而一部分军队依旧驻守在草籽滩周围的城镇或要塞里。
就在亚瑟已经准备宣布下一步的行动时,灰狼公爵却粗暴的打断了他的布局。
站在地图前的灰狼公爵大吼道:“够了亚瑟,我今天叫你们来这里是让你们讨论出下一步进攻计划。但我就在打个盹的功夫里,我愚蠢的儿子和胆怯的封臣居然在我的地图上画出了一只缩头乌龟。记住我召集你们的命令,我下达的是进攻,是进攻啊!”
“父亲,我们……没有太多的兵力去进攻了,现在的士兵还有14800人左右,而我们面前的卢西迪尔是座有着三座外堡的坚城。”亚瑟的声音有点苦涩,他觉得父亲在如此多的贵族面前人自己非常的下不来台。
但灰狼公爵没有去管自己的儿子,他当着所有人下达了一连串疯狂的命令“告诉罗瑟,放弃水石堡,让他带着全部军队来和我集合。我昨天传令给了家里,马上有四只完整的大连队来到这里。我还找到了了三位雇佣军承包人,他们答应为我找到两千名精锐的雇佣兵。伊斯大山脉里有十三个部落接受了我的雇佣,一共是二千三百人的战士。北港也收到了我的订单,30艏战舰和48艏运输船,上面满载武器与盔甲还有我们急需的攻城弩炮。”
这几乎是疯狂的决定,六个守卫灰狼公国要害位置的大连队调走了四个,雇佣了超过了四千名战士与战船,这是准备开始全面的战争吗?
然而,公爵的下一句话彻底让在场的贵族们崩溃了“我的二儿子已经在领地内发布了全面动员,所有可以拿动武器的老兵,所有的预备士兵,所有的民兵立刻入伍进行编队与训练,另外在整个领地内招募两万名年轻人进入军队作为预备的部队进行训练。”
“吾主在上啊!尊敬的大人,我们的到底要干什么?”
“天啊,我们马上要到播种的时候了,现在怎么可以招募如此多的年轻人。”
“父亲,现在战争维持到这个地方已经可以获利颇丰了,眼前圣城根本没有能力追究您杀死持书人的事情,北地的各个王国都会站在我们这一边。”亚瑟以为父亲是因为与圣城的矛盾让他下达如此疯狂的命令。
“砰”灰狼公爵将长剑插入了眼前的会议桌上“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们,一天前我将所有的奔狼骑士派了出去,他们现在正在沿着朝圣者之路杀戮,目标是去往“神圣升天大教堂”。我的命令是,杀死教堂内的每一个教士,强奸所有年轻的修女然后把也她们杀掉,烧掉大教堂与修道院,把所有的圣物丢进排污池里。现在你们要么砍下我的头去向圣城祈求宽恕,要么就和我一起干一票大的。”
亚瑟已经感觉自己的排泄器官都在颤抖了,这是何等疯狂的命令,他立马冲出会议室大吼道:“马上派出所有的传令兵,告诉他们要把奔狼骑士们追回来。”
然而这时灰狼公爵走了上来按住了他的肩膀,“亚瑟,奔狼们昨天就已经出发了,一人三马的他们和传令兵一样快,而且这次去的是我从山民中招募的战士,他们大部分不信仰唯一之主,自然也不会对教会有任何敬畏之心,既然我的命令是杀死所有人,那就不会留下任何一个活口,现在朝圣者之路上大概已经哀鸿遍野了吧。”
亚瑟哀求的问道:“父亲,这是为了什么?就算是圣.劳伦斯大帝当年也不敢和圣城开始全面战争。”
“时代变了,我的儿子。”
朝圣者之路上,奔狼骑士的杀戮降临到了这片圣洁的土地上。一位位曾经衣着体面的教士被从教堂中抓了出来,他们被绑在树上进行着残忍的外科手术。一些女子修道院中,年轻漂亮的女士们在被强奸后赤身裸体的挂在树木上,一件件的价值连城圣物被丢进了排污道里,一具具曾经圣人的尸骨被挖出吊在了树上。
曾经雄伟的宗教建筑在焚烧中倒下,空气中散发着焦炭与灰烬的气息。逃难的教士们沿着圣路在狂奔着,他们希望在奔狼骑士之前到达圣城。一部分的武装教士起身反抗,但擅长单打独斗的他们被骑士的冲锋一个个的串在了长矛上,他们的不屈的头颅被挂上了奔狼骑士的战马。
圣城,降临大教堂,圣者祈祷厅
十二位红袍人站在高大圣者像下,他们拿出了各自的印玺与文章,他们的面前是一份代表战争的文件。
“在圣者的面前,十二位红衣主教一致通过了陛下的法旨。”一位侍者冲出了圣者祈祷厅的大门,哭着向门外的等候的教众们传达了这个消息。
“鲜血,战争,死亡,以教皇本笃三世之名,为主复仇!”三大骑士团,守夜人,圣物厅的战士,护教军一起发出了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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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人说过,构成冰海诸国的东西只有三样,海岛、海水与浮冰。而在墓碑看来,还有第四样,那就是如同鸦群一样盘旋在海面的诺曼长船。
洁净如镜面一般的海平面上飘荡着成群的“黑鸦”,如同点点墨汁滴入篮色的水面上,天高海阔之间,长船组成坚实的队列越浪而行,向着远方的岛屿靠近着。
比约恩的船队赶在最后的风季结束前返航了,短短十几天,号角风带着船队从白露一路返回了冰海,有经过了几日的旅程后,一座巨大的岛屿出现在了墓碑的眼前。
“你是一辈子没有坐过船吗?”今天是难得“晴日”,太阳撕裂冰海上空厚重的云层,将光线照射进灰沉的冰海上空,于是比约恩和大部分的船员一样,没有呆在狭小的船舱内,而是一个人带上一本《三圣记》,坐在船头的甲板上阅读着。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除了身边这位有些一惊一乍的墓碑女士。
“坐过,我小时候父亲经常带着我乘坐游船,很大的游船,需要两百个奴隶才能划动,每到夏日,我们就会围绕台伯河环游,河道的两边都是出来消暑的人群与繁华的市集。”墓碑趴在船头前,新奇的注视着冰海,“但这里不同,四周都是高大如山峰般的浮冰,天空与蓝色的海水之间空空荡荡,只有冰山反射出的虹光。”
“真是壮美的景色!”墓碑感慨道。
“如果你从小在这里海岛上长大的渔家女孩,日复一日的在浮冰之间划桨捕鱼,那么我保证,你每年可以见到三十次这种景象。”比约恩轻轻的翻过一页纸,念叨着:“除了今天是少见的晴日外,其他的一切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对我来说很不同,因为我不是诺曼的渔家女孩。”墓碑将身体伸回甲板,看着眼前虹光与幽蓝构成的世界,“我是一只命不久矣的残破盾牌。”
比约恩默默的敲击了几下书本的封皮,用沉默代替了道歉。
“说起来,那就是你的王国吗?”墓碑直起身体,指向远方的另一只舰队,与他们航行的尽头,一座港口。
“我原本以为北大陆那些花岗岩石块和泥浆一起搭建的城堡就够简陋了,没想到你的国都居然是用木头和碎石修建的。”墓碑看着远方的海港,以及海港上方的木质城墙,“真是简陋的地方。”
比约恩从书本中抬起头,顺着墓碑手指的地方看去,那是一座很大的港口,起码可以看到数百余艘长船停靠,而在海港上方的高地处,灰褐色的木质城墙如同一条巨蛇,紧紧的包裹着里面的民居。
“简陋?如果你要是见过我那座建立在悬崖峭壁之上的王座厅后,就不会怎么想了。”比约恩轻轻的摇头,“这不是我的王国,我买不起这么好的木料来修建城墙,而悬挂于空与海之间的寒鸦王座也不需要城墙来守护,天险与勇士,二者结合就是最好的城墙。
“至于这座港口嘛,它的现在主人名叫海盐夫人,而第一个发现这里的诺曼人把岛屿取名叫“夏湾”,而他就成为了第一任夏湾王。”比约恩合拢书本,指着远方的岛屿说道:“在往前走,就是诺曼人相信的世界尽头了,而寒鸦群岛就是位于世界的边缘。”
“想不到啊,有一天我会被放逐到世界的边缘,远离我那座用大理石堆砌起来的宫殿,六匹白马才能拉动车驾,还有成群结队的女仆。”墓碑平躺到甲板上,低声的说着。
比约恩看了一眼“如诉如泣”的墓碑,也不由得失笑道:“全冰海的土地都不出产大理石,我也负担不起六匹白马才能拉动的车驾,但如果墓碑小姐需要人照顾的话,我们正好可以顺道前往夏湾,听说有几位伯爵刚刚从罗斯劫掠归来,他们肯定会在这里销赃。”
比约恩发出了邀请,“想去挑选一下吗?由我付账。”
“付账?”墓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新鲜的词汇,“按你们诺曼人的传统,你不是应该扛起斧头,带上一批嗜血的暴徒,砸开那位夫人的大门,把斧头架在她脖子上,让她乖乖的给比约恩大王献上血税吗?”
“血税?”比约恩笑道:“这是谁交给你的诺曼方言?”
“你的老师,就是那个被称为开膛人的怪老头。”
比约恩摇头道:“那位海盐夫人,是我父亲的第二任妻子,当年父亲去世,按照诺曼人的律法,所有的一切都会平均的分给他的家庭成员。长子继承父亲的荣耀、冠冕、债务、武器(军队)以及仇狠,妻子继承土地与房屋,未成年的孩子继承金银。”
“这座港口与岛屿,是我父亲的遗产,按照诺曼人的法律,我不要说收取血税了,就是踏入夫人的房屋,都不允许携带武器。”比约恩苦笑道:“如你所见,我们确实是野蛮人,但正因为大家都是蛮不讲理的人,所以律法才是维持冰海上秩序的纽带。”
“作为国王,你不能修改法律?”
“冰海之上只有一部法律,由诺曼王与奥丁共同定下,是所有王国共同维护的东西。”比约恩说道。
墓碑平躺在甲板上,静静的看着冰海的天空,比约恩坐在一张皮椅上,手中是一本被翻烂的《三圣记》。
“我不需要女仆。”墓碑突然说道。
“嗯,那我就又节省下了一笔开支。”比约恩一目十行,曾着厚重的灰云再一次遮盖太阳前读完一遍手中的书籍。
“但我还是想去夏湾看看,我以前没去过蛮族的城市,所以你要借我笔钱,不还的那种。”
“好说,我会把你带到港口,然后让人带你在上面逛逛,你可以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也无妨。”随着最后一缕阳光被乌云笼罩,比约恩收起了书本,“我会先回寒鸦王座,召集更多的军队。”
“召集军队干什么?”
“去啃下冰海上的不落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