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托着腮,眉头紧紧皱起,我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背影,而且还不止一次,仿佛是那个地方,那里的人都这样走路。
那个地方又是哪里呢?
或许冷得太久的原因,她的思维跟不上感官,思索良久都不见结果,索性躺在床上用棉被捂住了头。
没一会儿,他走了进来,将棉被从她的头上扯开,眉头一皱道:“起来吃了东西再睡。”
这时她闻到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甜味,半支起身子,简陋的圆桌上放着一碗汤圆,她揉了揉鼻子,下床往桌边走去。
她似乎被饿了很久,拿着汤匙吃得极快。
“你吃慢点。”从遇见她开始,他皱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怕她噎住,他抢过她手中的汤匙,决定亲自喂她。
“张嘴。”他将汤圆放在吹了吹,在小心翼翼地凑近她的嘴边,崔冉怔怔地盯着他,缓缓张开了嘴。
他不经意抬头,目光与她一对,整张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移开你的视线!”他皱着眉头命令道。
她仿佛听不懂一般,目光呆滞地看着他。
他将汤匙往碗里一掷道:“罢了,你去睡觉吧。”
她点了点头,往被窝里钻去。
“我出去了,有事你就来店上叫我。”转即走了出去。
他前脚离开,后脚崔冉便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翻箱倒柜地看他房中有什么东西能为自己所用,结果她刚把衣柜打开,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你就是一个言郎捡回来的小乞丐?”一个姑子冲了进来,发簪高挽,眉眼带怒。
崔冉怔怔地看着她。
“你是姑子?”她尖声道:“你居然还是一个姑子?”
不仅是一个姑子还是一个美貌的姑子,她心中怒火更甚,上前拽住崔冉的手臂道:“滚出去,滚出去!”
崔冉眉头一皱,低声道:“放手。”
“这是我家!”她强行将崔冉拉住去,一边哭一边喊:“这是我家!言郎也是我的言郎!你凭什么在他的房中,睡他的床,滚出去!”
崔冉被她从房中拉出去,重重地推坐在地上:“滚出去!听到没有?”
崔冉望了她一眼,无比淡然地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摆道:“那你开门让我出去吧。”
她拉住崔冉的衣袖怒气冲冲地打开后门,将她一掌推了出去:“滚开!再让我看见有你的好果子吃!”
崔冉双手环胸淡淡一笑。
这时房门被重重一碰,她叹了口气,天大地大,竟是真的再无她的容身之所。
她抬步往巷口走去,只听见店中传来茶杯摔碎在地上的声音。
“我家供你吃供你住,你倒好,不知道知恩图报,还带一个吃白饭的回来!”那姑子双手叉腰站在大厅中怒骂,活活一个泼妇样。
阿言站在她的面前眉头微皱。
崔冉不禁捂唇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抬步穿梭过了围观的人群之中,一饭之恩,改日再报吧。
她刚走出人群,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询问:“崔氏小姑?”
闻声回头,一袭白色裘衣的温润男子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他墨发挽起,面庞清秀白皙,微微上扬的唇角透着一抹促狭。
崔冉瞳孔一怔,下意识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腕上的肉,疼,那这一次应该不是梦了。
“谢家叔伯。”她喊了一声并没有走近,一双墨玉好眼里是满满的提防。
“崔氏小姑,你似乎很怕我?”他笑着走到了她的面前,腰间的玉佩随之摆动。
“往叔伯见谅,现在的阿冉信不得人。”她退了一步,做着随时要跑的准备。
他掩唇一笑:“不就是你那叔父追杀你吗?不过小姑你真是一个有本事的,明明是崔扬先下手,如今见你竟还是毫发无损,而那崔扬竟被你毁了容貌,再登不得大堂。”
她瞳孔一怔:“崔扬毁容了?”
“被你烧得毁容了不是吗?”他凑近一步道。
“你怎么知道?”她眉头皱道,他若知道,那代表都城里大多数的贵族都知道了。
“你应该问,这都城世家中还有谁不知道?”他倾身凑近她的耳边道:“那崔旭如今到处喊冤,嚷着让当今太后治你的罪呢。”
他直起身子淡淡一笑:“崔氏阿冉,崔旭一家,气数已尽,这一战你是赢了。”
崔冉不解,明明是太后要治她的罪,何乃赢字之说?
他环视了一圈纷杂的人群,双手笼入袖中道:“如今人多嘴杂,别处去吧。”
她点了点头,转即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刚才的反应不似偶然。
“从你被掳开始,我便在这里等你,你可知道?”他唇角一扬,笑得寓意深长。
崔冉抬头错愕地看着他:“当真?”
他抿唇一笑,没有回答。
崔冉不知不仅是他在等,而是这都城的贵族知道她失踪的时候都在等,是个人都知道,大年初一,祭祖之日,归宗仪式,她无故失踪,显然是崔旭动了手脚。
这也代表着他们之间夺嫡之战真的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然而当听到崔扬毁容,崔冉下落不明的时候,所有人便知道崔冉胜了。
因为崔旭一家最大的仰仗莫过于崔扬,如今他容貌以毁,便是再也当不得官职,这个时代是一个容貌比才华更重要的时代。
崔扬容颜一毁,立马便被免去了官职,太子的核心圈立马将他踢了出去,他被免去官职之后,他的妻子娘家那边更是立马和女儿断绝了关系,生怕被他们黏上,所谓是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两人随后走进一处茶楼中,那茶楼装修奢华,一看便是上家之所。
店家迎上来施了一礼,向他们带到了包间之中,谢衡之步伐随意,显然是常来此地,崔冉眼睛一眯,等走进房中之后,侍女端着茶壶走进,随后放在桌上点火烧煮,他抬头接过侍女手中调制的长竹,挥手示意旁人出去。
几人领命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崔冉便笑了起来:“谢家叔伯,这应该是你与好友才敢来得地方,以你口中我的卑贱,怕是不配。”
“清河崔氏,百年公卿,崔氏小姑,贵为嫡长女,可嫁王侯,岂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