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冉松开握着谢衡之手腕的手,反手两个耳光打在崔扬的脸上。
这两个耳光打得极重,顿时将他打醒了不少,而站在楼梯上看笑话的青年们笑声一戛,气势汹汹地往楼下走来。
崔冉眉眼淡漠地看着他们道:“我教训我的弟弟,与你们这些外人何干?”
众人的脚步一顿,面面相觑的向崔扬看去,仿佛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将崔冉撕碎一般。
此时的崔扬已经这两巴掌打得清醒了不少,他捂着通红的双颊咳嗽了几声:“姐姐骂的是,阿扬鲁莽了。”
他无论如何都不可反驳崔冉的话,如今她是清河崔氏正儿八经的嫡长女,他若是否认了,那便是亲口否认了自己的血脉,日后若想再进崔府怕是难了。
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不禁浑身惊出一身冷汗,当真是酒后误事,所幸这番话还并没让贵人听去,不然自己的仕途堪忧,那般的言辞和品行会落人口舌的。
他的眸光一转,对着那站在崔冉身边背对着他的男子鞠躬道:“这位兄台莫要见怪,我方才是喝醉了。”
“莫要见怪?”只听低沉的笑声从男子口中传来,众人疑惑皱眉时,他缓缓转过身道:“你希望我不要见怪什么?”
“谢……”崔扬错愕地捂住嘴:“叔伯,我当真的喝醉了才满嘴胡说八道,您当真不要见怪!”
谢衡之冷笑了一声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崔冉:“拿好你的酒,我们走吧。”
“好。”崔冉满脸笑容地接过银子递给掌柜道:“谢谢。”
掌柜的连忙将两壶酒递给她,她接过酒准备离开,然而挡在她面前的谢衡之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双凤眼淡淡地看着手足无措的崔扬道:“你叫崔扬?”
他咬着嘴唇没有回答,曾经的他想过无数个天下第一名士记住他名字的瞬间,可从未想过会是在这样一个让他一心想死的时候。
“我记住了。”说罢转身走了出去,崔冉连忙跟上。
坐上马车之后,崔冉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起崔扬那吓得快尿裤子的模样,她心情就好了不少。
“你在笑什么?”谢衡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一个姑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那般辱骂,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见他不高兴,崔冉自是收敛,捂着嘴没有回答。
“呵。”他冷哼了一声:“你那弟弟当真是一个眼拙的,如你这么粗俗的姑子怎么可能配入我的眼?”
崔冉斜睨着他道:“那你方才抱我是为什么?”
“不过是想都裴子翊玩罢了,哪知道他身边早已换了别的卿卿。”他突然笑了起来:“崔氏小姑,你的小情郎不要你了,你该如何是好?”
那语气颇为悠闲。
崔冉没有回答,打开酒豪饮了一口,顿时咂舌道:“真好喝。”
他不动声色看着她,良久之后开口问道:“小姑,你可曾想过在这都城之中做过什么生意?”
崔冉瞳孔一怔,皱着眉头思量道:“的确是考虑过,可是又不知做什么合适。”
“不如开一个酒铺?”他建议道。
“酒铺?”崔冉抿着嘴道:“我当初的确想过,可是我没有货源也没有买家,怕是不行。”
谢衡之眉眼一垂道:“听我侄女说上次宴请到一半时你失踪了?小姑可否能告诉我你如何回得家?”
崔冉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噢?”他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不如你去那里问问,老板愿不愿意用你的酒?”
崔冉看着他的眼睛顿时一亮,显然是上了心,转即有低头饮了口酒故作淡定道:“叔伯,阿冉乏了,能送我回去了吗?”
“当然。”此时的他已经恢复到了平素里的淡漠和悠然。
马车行驶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她抱着两壶酒从马车上跳下来道:“谢谢叔伯”
“不客气。”谢衡之撩起车帘微微一笑。
随后马车调转,行至街上,谢衡之倚着车壁缓缓闭上了眼睛,然而双眼一闭,脑海里便全是那笑容淡然的崔氏阿冉,鼻尖萦绕着她淡淡的发香。
从一开始不就是想利用她试探裴子翊的底线吗?可是为什么那时候会抱她呢?明明不需要那样做得。
喜欢她?不是的,不然在崔扬说自己的她的jian夫之时,不会那般生气。
讨厌她?不是的,不然那时候他不会抱着她,那般久。
思绪良久依然想不出因果,索性不想了,在一件无谓的事情上挣扎太久,显然不是一个聪明人应该做得。
“回谢府吧。”他开口道。
“是。”
而一边的崔府之中,崔冉提着两壶酒往正厅走去,哪知迎面便碰上了三叔的儿子,崔冉赶忙将酒藏在了身后。
那少年温润儒雅,眉清目秀,笑起来更如冬日阳光,融化了一切冰霜。
他脚步一顿笑道:“大表姐。”
“恩,旌儿你要去哪?”她随口问道。
“有些事。”他的目光有些闪躲。
见他不愿说崔冉也不再问,笑道:“那你早些回来,这冬天夜里冷。”
说完往前走去。
他嘴唇轻咬,在她与自己擦肩而过之时,突然叫住她道:“大表姐,你也少喝一些酒,对身子不好。”
崔冉瞳孔一怔,唇角染上一抹温柔:“知道了。”
抬步往前走去,抬头望着阴霾的天空,突然觉得今天是一个好天气,而那一声久违的关切好温暖。
忆起裴子翊曾对她说过话:“你那三叔的大儿子不错,加以培养,必然不输那崔扬。”
或许她真的可以培养出属于她的一番势利,可那时候她要面对的敌人也会更多啊。
与此同时回到屋中的还有吓得差点尿裤子的崔扬。
他回到家便向母亲萧氏说起了他的酒后失言,从窗外路过的父亲崔旭听到这番话,当即冲进去给了他一个大耳光。
“大庭广众之下,你羞辱那jian妇就算了,干什么去招惹那谢衡之?”
“父亲,那时他背对着我,我怎么知道那jian妇可以攀上他那等高枝。”他急得都快哭了。
“好了,事已至此,说再多也于事无补,不如再商讨一下之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