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安铁桥讲完与父亲相遇的经过之后,易远总算是知道这俩家伙究竟为什么能成为好朋友了。
一个能因为饭菜很香就忘了身后大修士追杀的吃货、跟在易远眼中向来是“大愚弱智”的老爹,可以说是相当般配了。
这时安铁桥的故事已经讲到了尾声。
“为了一睹修界第一美人的芳容,我跟你爹还特意跑了一趟娥眉洲,结果刚爬上倾城山没两天就叫人给撵了出来。”
“额……”对于此事易远不予置评,这是大人的事,他还只是个孩子。
不过平心而论,两个大老爷们为了看姑娘一眼便径直闯入人家的山门,被人撵出来也是活该。
谁成想安铁桥却道:“结果就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断送了我跟你爹的江湖之路。”
易远惊呆了,“有那么严重吗?难不成倾城山的修士也对你们展开了追杀?”
“嗯……追杀倒是没有。”安铁桥神色忽然古怪起来,解释道:“是因为你母亲和你婶婶知道了我俩偷偷去看美人的事,强行把我们给分开了……”
“……”
合着你们是出去偷腥了啊!
为什么你们闯荡江湖的经历跟别人完全不一样,这一点都不江湖啊!
易远突然失去了听故事的兴趣。
安铁桥说到兴起一不留神就把糗事给抖了出来,事后难免也有些面红耳赤,便替自己辩驳道:“我们只是犯了男人都……”
“等会,打住。”易远打断安铁桥的话,“讲故事归讲故事,别开地图炮啊安叔叔。”
随后一大一小相视一眼,各自哈哈大笑起来。
心结已解。
讲了好半天的故事,安铁桥有些口干,便从怀中掏出一小葫芦酒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易远闻到酒香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
安铁桥晃了晃还剩一个底的葫芦,递给易远道:“来一口?”
易远连连摇头,“不行,我妈不让我喝酒。”
“她又不在这你怕什么?”安铁桥笑道,“修界男子十六便可饮酒,你早就过岁数了,来喝!”
“那也不行,我对酒精过敏。”
安铁桥不解道:“酒精过敏是什么?”
易远答道:“一种喝了酒就会身体不适,比生病还可怕的症状。小时候我曾偷喝过家里的酒,然后昏迷了好几天,把我父母吓得够呛,自那以后他们便不让我喝了。”
“嗨!我当什么。”安铁桥满不在乎道,“这不就是畏酒体质吗?”
“修界是这么称呼的吗……”
“对,我们这边就这么叫,原先你婶婶就这样,开始修行之后就自动好了。”
“修行还能改善这种体质?”
“当然了。”安铁桥向易远解释道:“畏酒体质体质只会出现在凡人身上,一旦成为修士便会自动消失,你现在都阴跷境了,肯定没有问题。”
”这样啊……“易远盯着安铁桥的酒葫芦吧唧吧唧嘴,心中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对他说道:“喝一口吧,就喝一口。”
安铁桥又向前递了递葫芦,于是易远便禁不住诱惑接了过来。
“味道怎么样?”
“好喝!”易远回味着唇齿之间的醇香味道,连忙点了点头。
安铁桥抚掌笑道:“那就对了!”
正巧他也有些意犹未尽,便对易远说道:“你先喝着,我回府再拿点过来,今晚咱爷俩不醉不归!”
说罢安铁桥翻身下了城头,只留易远在墙垛上时而摸摸自己的脸,生怕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从家出门的时候,安铁桥口中哼哼着愉快的小曲,两只手上各拎了一个满满的酒坛子。
然而就在快要走到城墙的时候,安铁桥却隐隐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有股淡淡的杀气……难不成有高阶妖兽溜了进来?”
这时他顺着古怪气息的方向抬头一望,发现前方的天空上好像飘了个人。
“是封老头还是祖师?这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奇怪。”
野火城中修为境界达到上四境、能够御空飞行的人一共只有三个,除了他以外就是封长春和金水木了,所以安铁桥第一时间便把天上的身影当成了两人中的一个。
“身高不太像啊……”
安铁桥心中起疑,便放慢脚步朝天空之人走了过去。
天上的身影似乎也发现了安铁桥,便从高空降落下来。
拉近距离之后,安铁桥终于借着月色看清了对方的面庞,随后他惊呼一声道:“小远!?”
“谁是小远?”
“你怎么能御空飞行了?”
两个人同时出声。
“你不是小远。”安铁桥瞬间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注意到城墙上易远的踪影已然消失不见。
“我侄儿去哪了?”他一边问着一边在脑海中在疯狂地搜索,试着找出这世上哪种妖兽是能模仿人族形态变身的。
对面长着与易远同样面孔的陌生人反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野火城。”安铁桥试着和对方交涉,以便套出易远的下落。
他指着城头问道:“先前这城墙上坐了个少年,长得跟你一模一样,你可曾见过他?”
“和我一模一样?”“易远”摇了摇头,“我来的时候附近并没有人,我……我是怎么来的?”
安铁桥面色一寒,冷声道:“阁下突然出现在我的地盘,却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莫非是在戏耍于我?”
“耍你干什么,我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的。””易远“似乎比安铁桥还不耐烦,“我只记得前一刻自己还在家中,下一刻突然就跑到这里来了。”
这时安铁桥才注意到眼前之人和易远还是有些不同之处的。
对方眼睛在月光下隐隐透着紫气,而易远的瞳孔则跟正常人族一样,都是黑色。
于是安铁桥便更加怀疑他是变身成易远的妖怪。
他忽然庆幸起自己曾请封长春出手在易远身上设了一道平时没什么用的鸡肋报警符。
那报警符并不能帮易远抵挡什么伤害,但是能在易远受到致命威胁时瞬间爆发、引起剧烈的元气波动,以便于能让城里的安铁桥感应到,好在第一时间赶去救场。
现在符篆现在并未触发,说明易远暂时还未受到威胁,多半只是被对方藏了起来而已。
虽然不明白为何这妖藏起易远之后还要留在现场与自己打哑谜,但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早早擒下他逼问出易远的下落才是。
然而还没等安铁桥找机会先发制人,那“易远”好似未卜先知般预感到了危险,便又腾空而起道:“算了,我还是去问问别人好了。”
安铁桥哪里会放他离开,便高声喝道:“妖孽休走!”
“妖孽”两字才一出口天上之人身形便瞬间止住,随后安铁桥就见对方浑身迸发出道道紫光,宛如天魔降世。
“你说谁是妖孽?”天上“易远”开口道,语气之寒犹如九幽。
被对方这么一问安铁桥忽然有些心虚起来,他心中不免犯了嘀咕:“怪了怪了,我怎么被一只小妖给吓唬住了?”
随后安铁桥连忙将这种想法抛诸脑后,指着“易远”道:“就说你,怎么地……”
结果他话没说完,就被对方含恨一击给打断了。
电光火石之间,安铁桥只瞧见一道指气自那“易远”手上激射而出,随后自己便倒飞出去数丈之远。
“嘶!”安铁桥倒吸一口凉气,“出手这么快?有点东西!”
“聒噪!”“易远”反手又是一指挥出。
饶是这次安铁桥有所准备,可还是再次被击飞出去,差点就变成了地滚葫芦。
只是他他虽然正面挨了两招,却依旧像个无事人一般,只是呲牙列嘴的揉了揉胸口痛处便又完好无损的爬了起来。
“不行了不行了,太久不运动人都迟钝了。”
安铁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对天上之人道:“看你好像挺能打的,那我就不留手了啊。”
“呵!”“易远”不屑的笑了一声,觉得被自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安铁桥是在逞口舌之利。
随后他再次伸手便要出招。
可正当力量凝聚在指间的刹那,“易远”却发现眼前的人不见了!
“往哪看呢!”身后传来了安铁桥的声音。
“易远”瞬间回头,映入眼帘的则是一枚砂锅般大的拳头。
只听“轰”的一声过后,他便被安铁桥一拳镶在了城墙里头,摆成了一个扭曲的“大”字。
安铁桥得意一笑,“不过如此”四字尚未出口,就见那疑似妖兽化身的易远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道惊人的元气波动,将他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鬼?”
安铁桥差点以为对方恼羞成怒之下要自爆气海与自己同归于尽。
可“易远”身上的元气只爆发了一瞬便消失无踪,就好像只为了给安铁桥听个响一般。
“奇怪,这波动怎么像封老头给易远留下的那道……”
安铁桥笑容忽然僵在脸上。
随后他二话不说飞奔到那“大”字身旁,然后探头闻了闻对方的嘴角……果然有一股熟悉的酒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