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外。
荣宵正在清点是否还有需要带的物品,听闻侍卫来报,说是王谨修太傅在府门口等候,急忙跑了出来。
“学生见过太傅。”他恭敬地行了礼,再也没有往日吊儿郎当的语调。
“臣见过三皇子。听闻三皇子已上奏皇上,要启程四方游走,扶助民众。不知臣是否有荣幸可与三殿下同游一程。”
荣宵点头应下,“太傅去往何处?”
“抚远将军的练兵营。在都城东南方位。”
“好。可否请太傅稍候一下,学生还有东西未曾转交。”荣宵摸了摸胸前的信,有些伤感。“要先前去辅国公府邸一趟。”
“正好也是出城的方向,臣同殿下一起去吧。”
两人骑马到了辅国公府,收到消息的易善渊早已在门口等候。
“三殿下,王太傅。”易善渊行了个礼。
“易侍郎。”荣宵叫了他的官名,倒是王谨修称呼他为“大公子”。易善渊抬眼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
“辅国公身体可好些了?”
“家父只是有些伤神,并无大碍。”
“还请辅国公保重身体。”
“是,臣会代为转达。”易善渊又行了个礼,“不知三殿下前来,可是有事嘱托?”
荣宵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不算是我。”他将信递给易善渊,王谨修也随之看去,看到上面熟悉的笔迹写着一个字,“溯”。
易善渊伸手接过那厚厚的信封,荣宵却没有松手。“多谢三殿下。”荣宵咬了一下唇,终是松了手。
看着易善渊指尖轻轻抚过信封上的字,王谨修垂下了眼,看不清思绪。荣宵则是噘着嘴,明显有些生气。
“三殿下,可否听臣一言?长公主聪颖,必然早就知道殿下与太傅的去向,知你二人必会为她奔波忙碌,不会留守都城,才将此信托付于臣。”他笑着说,“愿殿下与太傅大人一路平安,早日归来。”
易善渊回到府中,将信拆开,看着长公主事无巨细的交代了许多事情,像是看到了那个一脸严肃的小姑娘絮絮叨叨嘱咐他。他看到快结尾处,皱了皱眉,“去将二公子找来。”
“哥,你找我何事?”易泓刚从父亲那里过来,身上还沾染着药香。
“一年前,你与刺杀云太子的刺客交手,可看清他们是何路数?”
“之前那个叶澈也问过我这个问题。哥,今日为何又突然问到这个?”易泓看着兄长手中厚厚的一沓信,开始认真回忆。
抚远将军军营。
“三皇子,我们在此别过,下次再见,臣相信三皇子定然誉满天下。”
荣宵摇了摇头,“学生还记得,太傅曾与学生谈话,百行出状元,若真心喜爱一件事情,就要做到极致。可是荣宜是对的,我们是皇子,就理应承担身上的责任,不应当随性妄为。我没有能力去监理朝政,也没有才能去征战四海,我能做的,只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学生现在,要去努力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做到极致。”
“那臣今日便再和三皇子说,有时候,细枝末节的小事,才是胜败的关键。三殿下,我们拭目以待。”
荣宵翻身上马,向西南方向走去。小五,你会为我骄傲的。
王谨修告别荣宵后,走进了军营。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真正的练兵场,周围都是震耳欲聋的呐喊,正是抚远将军练兵归来。
一位看起来三十上下的壮年男子走了进来,“王太傅,久仰大名,今日终于有幸一见,果真是年少有为。”
“不敢。抚远将军才是名震四海。”
“不必客气。你父亲与我来信,说是你要来我营中待一些时日。我这军营,可不是这么好入的。你要进来,可是要过了他这一关。”抚远招了招手,唤来了一名士兵。
他扔给了王谨修一把剑,“先比划两招我看看。”
王谨修接过剑,抱拳行礼,与来人走了三十多招,抚远将军在一旁看了看,就叫了停。“你这功夫,只能说是平平。”
“是。可行军打仗,并不完全依赖武功高强。夫总文武者,军之将也。兼刚柔者,兵之事也。凡人论将,常观于勇,勇之于将,乃数分之一尔。谨修以为,将军的武功也不一定比得过御前侍卫,可是将军在这里,而他们不在。”
抚远将军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意思。你先进来看两天吧,有没有真功夫,我们稍后见真章。”他揽着王谨修进了军营中,“你也不必一口一个将军叫我,我是高保寥。”
“保寥兄。多谢。”王谨修抱拳行礼,“此次前来,还要同保寥兄商量一事,关于推武令。”
西北边陲,军营。
“镇远将军,外面送亲队的使臣送来了一封信,说是要交给将军。”外面的亲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上,“同时,荣宜公主有令,不在此处停脚,等到前方安城再歇息,愿将军与众位将士身体康健,她代景国千万百姓,感谢大家的付出与奉献。”亲卫说完有些感伤。
“五丫头同我已经三年未见了。”镇远将军坐在军营中,咳嗽了两下,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好像上次见她时,她还没有长到我胸口,现在……”他没有说下去,看着信封上熟悉的“镇远将军”四个字,怀恋地苦笑了一下,翻开了手中的信。
信上只有寥寥几句,提示他注意凉兵调动;告诉他若他有举荐的将才,不要直接上报皇帝,要从抚远将军或定远将军那里走,她已经联系过高家与郑家。
“若是在我们准备好且有能力与凉国抗衡时,还请尽快襄助云国,凉想吞并云国,所图不小,定会扩大势力,觊觎我国。荣宜别无所求,惟愿我景国能度过此间风雨,万世安康。”
整篇文章都是一些极其官方的话,看起来就像是一份普普通通的嘱托。镇远将军一扫而过,心中明了公主是在警示自己避免内忧外患。他翻过来信纸,背面只有一句话。“附,药酒虽然对寒腿之症有效,切莫贪服,一日不可超过一杯。”
镇远的眼睛一下就红了,他伸手揉了揉膝盖,“来人,将这酒拿下去吧。给我换一壶热水就成。”五丫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这北部防线,就绝不会塌。你要好好的,等着看,万世安康。
只是这云国,也许等不到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