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炻彻等人一直向杭州方向赶去,行到中午时分,雪势逐渐小了起来。聿炻彻忽然听见前面兵器相互撞击的声音,他回过头看向项韬晦,项韬晦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可见他也听见了。聿炻彻道:“大哥,我们要不要绕道走?”项韬晦环视四周,摇头道:“这里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别去管,我们继续赶路。”
聿炻彻点头同意,继续催马前行。他可以看见前面隐隐约约站着两帮人,一帮人多,一帮人少。他们挡在路中间。少的那一帮人便是聿炻彻一行人前一日在客栈见过面的走镖的一行人,多的那一帮人手持兵器,但是不像什么善类,大概是山贼。聿炻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驾马前行,婉儿低着头不敢看着这群人。项韬晦也继续驾着马车前行。
只听见一个拿长枪的镖师喊道:“你们为何要挡我们去路!?难道你们没听过镇远镖局么!”
听到“镇远镖局”四个字,驾着马车的项韬晦忽然顿悟,心想:“难怪他们都认得我,好在留了些胡子,叫他们分辨不出。”项韬晦曾经在锦衣卫里当差时,曾对镇远镖局的人有恩。镇远镖局三番五次地送礼上门,但项韬晦都不收。说是有恩,其实是有人要搞垮镇远镖局,捏造出了一个罪名,项韬晦仔细追查之下,才让镇远镖局得以幸免。
那边的山贼喊道:“我管你是什么镖局的,我二哥说了,你们护的这箱金银财宝,是我们的。我们的东西就必须拿回来喽!”
另一个拿雁翅刀的汉子喊道:“你和他废什么话!刚才不是已经较量过了么!?看我再来和他过过招!”说罢,挺刀向前,那山贼叹了口气,挥刀向前。两人的刀相撞,迸出火花。拿雁翅刀的汉子收回刀,又刺向那拿刀的山贼,那山贼也不躲,收刀格挡。挡下他的刀后,又把刀挥向那人的腰部。那人连忙收回刀挡住腰部。山贼立马调转刀锋,刺向那人的咽喉。那人来不及格挡,连忙向后退去两步,险些摔倒。
那山贼轻蔑地笑了一声,道:“还镇远镖局呢。我看啊,还是老老实实把那箱东西交于我手,我也好让你们过去。”
那个拿斩马刀的汉子道:“要是把这箱子交给了你,我们镇远镖局的名声扫地,镖局上下几十口人不用吃饭了?”
那山贼看着他,道:“可要是你们不交出来,这性命也难保……”那山贼还没说完,那汉子便哈哈大笑起来,那山贼厉声问道:“你笑什么?”那汉子回答道:“我们镇远镖局的名声比命都重要,说了要把这东西送到哪里,就一定要把这东西送到哪里!”说罢,他握紧手里的斩马刀,欲作进攻姿势。那山贼正要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忽然听见这走镖的人后面传来马蹄声。他寻声望去,发现是两人骑着马,还有一人在后面赶着马车,正向他们这边缓缓走来。
那汉子自然也听见了,对着面前的山贼喊道:“方某身后的是哪路朋友?”这句话分明是在问他身后的人。项韬晦应道:“兄弟要往这条道上过,麻烦各位让一条道!”
那山贼道:“哟,没想到还有人来帮忙?”
项韬晦道:“各位大爷,能否让小人过去?”
那山贼正想开口,他旁边的一个小喽啰凑到他耳边道:“六当家的,我看他们衣着富贵,不如一同劫了吧?”那六当家点头,低声回道:“你忘了寨主怎么说的了?你带人过去,只要压制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出手帮助这镇远镖局的人。这镇远镖局的人就交给我来对付。”那喽啰应声去了,带上几个喽啰大摇大摆地走到聿炻彻的马前,也有几个喽啰站在项韬晦的面前。一个喽啰看着婉儿,淫笑道:“这小妞不错。”伸手去摸婉儿的大腿,聿炻彻拔出绣春刀,指着面前这喽啰的咽喉,厉声喝道:“给老子滚开!”
虽然那群喽啰都拔出了刀,但却站在原地不敢上前。项韬晦喊道:“三弟!不可妄动!”聿炻彻像是没听见似的,依然拿着刀指着面前这喽啰的咽喉。项韬晦再次喊道:“三弟!”聿炻彻缓缓垂下刀,眼睛还是瞪着面前的喽啰,收刀入鞘。那喽啰见了他的眼神,也不敢再对婉儿有什么非礼之举。
在后面的项韬晦又问道:“各位大爷,小人急着赶路,能否让条道?”
一个喽啰大喊道:“没听说过买路财么!?留下银子来,就让你过去!不留银子,命都不给你留!”项韬晦从衣服里拿出几两银子,抛给那喽啰。那喽啰接住了,看见银子两眼发光,他身边的那群人都围了过来。
站在聿炻彻马前的喽啰道:“你怎么不给我银子!?”
聿炻彻淡淡道:“我没银子,给什么?”
那喽啰给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绿。婉儿对聿炻彻低声说道:“阿秋,我不喜欢他,”聿炻彻笑了笑,道:“我也不喜欢他。”婉儿道:“那你把他赶走。”聿炻彻道:“不成,大哥不让赶。”婉儿撇嘴道:“什么都是你大哥你大哥,你怎么就那么听他的?”
那喽啰见两人低声细语,骂道:“你们两个在那里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呢!”
聿炻彻没有回答他,回过头去看项韬晦。项韬晦也看了他一眼,眼神示意他可以往前走了。聿炻彻点头,回过头来,催马前行。那喽啰被聿炻彻的马撞开了,心里不满,看着自己的同伙又围在那边不知道做什么,马上的聿炻彻也不好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婉儿离去之前,还向他做了一个鬼脸。
项韬晦刚动马车,那群喽啰察觉之后,举起刀指着项韬晦,大喊道:“你干什么!谁让你动了!?”前面那喽啰听见了,连忙走上前拦在聿炻彻的马前,道:“谁让你们走了!”聿炻彻刚想顶撞,听见项韬晦也被拦下,只好忍气吞声,握紧腰间的刀柄。
项韬晦看着围着马车的山贼问道:“各位大爷不是都已经拿到银子了么?怎么还不让小人走?”
“你这点银子喝酒都不够!”
“要就拿多点来!”
那群喽啰在马车周围嚷嚷,聿炻彻面前的喽啰也露出跋扈的神色,用刀指着聿炻彻的脸。聿炻彻握紧腰间的刀柄,回过头去看项韬晦,项韬晦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动手。聿炻彻点了点头,回过头看着面前这喽啰,在婉儿的耳边低声道:“我现在就赶走他。”话音刚落,他拔出腰间的绣春刀,挥出一刀,在喽啰腿上留了一道伤口,登时鲜血四溅。婉儿一声惊呼,后面的喽啰见自己的同伙被砍伤,举刀冲向聿炻彻。
“噗”的一声,那个走在前面的喽啰大腿前多了半把刀,那喽啰惨叫起来。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都被项韬晦用刀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伤痕。
那站在前面和镇远镖局的方镖头对峙的六当家见了,笑道:“没想到真的是帮手,而且来头不小嘛。”方镖头也笑了笑,道:“那就请六当家的让我们过去好了,免得伤了和气。”六当家笑道:“那可不成,四哥的话可不好违背。”
聿炻彻和项韬晦驾马来到他们跟前,项韬晦淡淡道:“无意冒犯。”接着继续驾车前行。从前方传来的声音喊道:“怎么!?伤了我几个弟兄就这么走了?”六当家一听,道:“五哥!你也来了。”前面走来一群人,那群人前面的是一个壮汉,一脸横肉,手里提着狼牙棒,应该是六当家说的五当家了。
五当家道:“伤了人可不能就这么算喽。”聿炻彻见他声音就像是打雷一样,握住刀柄的手不禁有些颤抖。婉儿看见这个五当家,心里害怕至极。把手放在聿炻彻的手上,声音颤抖道:“阿秋……”聿炻彻被婉儿这么一碰,心想:“不行,我不能让婉儿害怕。”害怕登时烟消云散,他反抓着婉儿的手,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项韬晦道:“五当家的,你这几个兄弟不明事理,我给了银子还要挡我去路,在下……”
五当家道:“那我现在也要过去,你挡着我的道,我是不是也可以砍了你的脚!?”聿炻彻早听出这人是在无理取闹,分明在挑衅他们,不由得怒火中烧,对项韬晦说说道:“大哥,还和他们废什么话!”拔刀拿在手上,向婉儿低声道:“你在马上,不要乱动!”翻身下马,站在马前,道:“人是我伤的,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五当家的听了,火冒三丈,举起狼牙棒向聿炻彻砸去。聿炻彻抬刀格挡,哪知这五当家力道极大,聿炻彻挡下后,整个身体都向下跪去。五当家的笑道:“怎么,小兄弟?这就跪下来了?免礼免礼!”收回狼牙棒,聿炻彻脱身后,向后退去。他站稳后,拉起马缰,把马往后拉。项韬晦走了过来,道:“三弟,你看着他们,他让我来对付。”
项韬晦拔出雁翎刀,刀尖垂下,对五当家拱手道:“多谢五当家没有为难我三弟,且让在下领教一下五当家的功夫。”说罢,横置雁翎刀,眼睛看着五当家。那五当家哈哈大笑,也握紧狼牙棒,作防御姿势,道:“那我就来指点指点你的功夫。”
那边的方镖头已经和六当家交起手来。方镖头趁六当家不注意,举起斩马刀,对着六当家的头劈下。六当家见这招来势迅猛,便将身子闪到一边,哪知方镖头在他闪过的一瞬间已经将斩马刀再次挥向六当家,六当家弯下腰去,举刀挥向方镖头的小腿,方镖头收刀挡下这一刀,六当家被震得直起身。方镖头乘胜追击,举刀劈向六当家。六当家连忙退后几步才躲过一刀。
方镖头握紧手里的斩马刀,笑道:“怎么了?六当家的,不使出全力,是瞧不起方某人么!?”
那六当家的咧嘴一笑,道:“方镖头这路刀法果然威风,直叫小人招架不住啊!”摆出一副进攻的姿势,又道:“那小人只好再陪方镖头玩玩!”话音未落,他已经向方镖头扑了上去。
项韬晦和五当家已经拆了将近一百来招,两人依旧难分上下。项韬晦推刀出去,五当家用狼牙棒上的倒刺勾住雁翎刀的刀刃,然后发力将刀压在地上。五当家对着项韬晦的脸挥来一拳,项韬晦急忙抬起手臂挡下。项韬晦收回刀,五当家挺棒向项韬晦的小腹顶去,项韬晦抬刀格挡,“砰”的一声,项韬晦被顶得退后几步。
六当家快速挥舞着手里的刀,方镖头始终只得勉强防守。六当家的速度极快,方镖头只能在他刀锋快要碰到自己时才可以抬刀格挡,完全找不到还手的机会。旁边的镖师喊了一声:“方镖头!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挺刀向前,六当家的也不躲闪,快速挥刀将旁边挥来的刀锋格开,又转动刀锋砍向方镖头。方镖头已经要招架不住了,这时后面传来了一声女声:“爹爹,我来帮你!”话音刚落,一个女孩挺剑刺来。六当家看她来势迅猛,用尽全力推开方镖头的斩马刀,转过刀锋和女孩对峙。女孩的剑虽然力度不及方镖头,但是速度却与这六当家的刀法相当。
项韬晦的力度不及这五当家,而且兵器时常被其的狼牙棒所控。聿炻彻见了,连忙拔出绣春刀前来帮忙,那五当家的喊了一声:“二对一!?未免太不公平!”随即又大笑起来,挥动着狼牙棒,将绣春刀砸开,一记重拳捶在聿炻彻的小腹上。聿炻彻捂着小腹退后几步,用刀支撑着自己向地面倒去的身体。项韬晦举着雁翎刀扑了上去,五当家举起狼牙棒挡下他的雁翎刀。
六当家见这女孩出剑的速度极快,便加大自己的力道,一刀斩在了这女孩的剑上。女孩被六当家这一记重斩,手险些抓不住刀,手臂随着剑身一起颤抖。六当家正想再斩一刀将她的剑打落在地,哪知方镖头推刀向前,逼得六当家后退几步,接着拿着雁翅刀的汉子举刀向前,向六当家挥下刀,六当家挡下后,又有一个拿着长枪的汉子提枪向他刺来。他连忙躲闪,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他大声喊道:“五哥!”那五当家应了一声,推开了项韬晦的雁翎刀,向六当家的方向跳来,挥舞着狼牙棒,将刚才偷袭六当家的人驱散开来,举起狼牙棒挡在六当家身前。
六当家低声道:“那两个人似乎不是帮这几个人的。”五当家回道:“可他杀了咱们几个弟兄,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六当家看着慢慢向自己逼近的人,回道:“我们得想办法冲出去。”忽然,方镖头和项韬晦等人听见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五弟六弟!我来帮你们了!”六当家顿时面露喜悦之色,大声回道:“三哥!”
项韬晦等人回头望去,发现只有那几个小喽啰。项韬晦暗骂一声,回过头去,那两人已经带着身边的几个喽啰跑掉了。其中一个喽啰逃跑时,还把马上的婉儿给掠走了。聿炻彻发现时,那喽啰已经跑远。
见状,聿炻彻立刻收刀入鞘,冲向马匹。项韬晦抓住聿炻彻道:“三弟,别去追了!”聿炻彻甩开他的手,大声道:“他们敢把婉儿抓走!?”项韬晦道:“那你又能怎么?他们已经跑远了!”闻言,聿炻彻冷冷地看向那几个剩下的喽啰。那几个喽啰吓了一跳,聿炻彻提着绣春刀走过去,抓住其中一人的衣服,将他提起,问道:“他们跑去哪里了!?”那喽啰吓得说不出话,聿炻彻把他扔在地上,一刀刺进他的大腿中,转头问其他人道:“他们跑去哪了!?”那几个人都吓得说不出话。聿炻彻转动绣春刀,那喽啰面容狰狞地惨叫着,聿炻彻恶狠狠道:“你们要是再不说,我就让你们和这家伙一样!”
“我说我说!”一个人爬上前道,“他们大概是回寨子了!”
“寨子在哪!?”聿炻彻大声问道。
那喽啰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聿炻彻拽着他的衣服把他拉起来,拔出绣春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狠狠道:“你带我去。你要是敢耍花样,我叫你脑袋和身子分家!”又抓着他上马,
项韬晦喊道:“三弟,你可不能乱来!”聿炻彻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纵马奔去。
项韬晦暗骂一声,对方镖头道:“方镖头,能借小弟一匹马么?”方镖头道:“大侠出手相助,莫说一匹马,就是让方某一同前去,也在所不辞!”项韬晦道:“不劳烦方镖头。”走到马车前,对于璚英道:“我去把我三弟追回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又对方镖头道:“你替我照顾她一阵。”方镖头点头答应,项韬晦拽着缰绳调转马头便向聿炻彻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