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泉
勉强拖着没有知觉的身体回到卧房。
房间里还充斥着炎特有的古龙香水味,这是我为他挑选的生日礼物。因为炎没有特别喜好的东西,所以心血来潮的为他买了这份礼物——一瓶法式进口的珍藏版古龙香水。价格自然是相当的可观,不过我并不心疼,反正付钱的又不是我,而是炎家的管家——周伯。
想到周伯,又不自觉的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爸妈出逃,房子被卖,脸上无光,被迫选择退学,无意中巧遇周伯。周伯可怜我的遭遇,将我带到炎的住处,让我照顾炎的起居,并且时刻守候在他的身边。为此,我才能重返校园,而且是有名的贵族学校。
在心底,我一直都很感谢周伯,没有周伯,我一定早就被饿死或冻死了。周伯也是我和炎爱的见证人,更是像父亲一样关爱我们。
周伯有一个调皮的儿子,全名不知道,大家都叫他小泉,我也跟着叫小泉。
小泉总是有办法让人知道他的存在,每当我注意到他时,他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有点得意,有点自负。
自负是因为明明还在上初中,却要和我同级。其实凭他的实力是完全有可能跳两级的,只是周伯不允许。小泉因此赌气了一个多星期,不吃饭只喝水,中考也不顾了。看着日益颓废的儿子,周伯无奈之下搬出我这个和事佬。这事本与我无关,只因周伯的那句——
“只有你的话他肯听!”
我就纳闷了,这本与我不相干的事怎么能扯到我头上,但迫于周伯的老泪纵横,姑且一试了。毕竟小泉是周伯的末冠之子,相当宝贝啊。
没有过多的劝解,甚至是单对单聊天也没有,只是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小泉的潜力无限应该深造,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国,国外的教育体系总是要比国内好许多。这样,小泉亦可以学到很多,周伯也无须太过劳累。加之我已联络好那边的校领导对小泉多多关照,学费也是最优惠的。
但是,让我火大的是,在我宣布这完美的计划时这两父子居然都给我抛了句英文:
“NOWAY!”
小泉说也合情合理,只是周伯不知道到哪也学了这句。
不过,我漓心瑷是那种半吊子的人吗?答案是否定!所以,直接忽略掉他们的抗议,把小泉扔进飞往澳洲的航班。任他在机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机外的周伯更是哭的几乎晕厥。
而我这个始作俑者只是浅浅一笑,道:“三年,三年之后小泉学成归来,你们俩父子再抱着哭吧,耐心着点。”
看,说的多轻松啊,现在想想,真觉得自己那时有点过了。哎……事情已经如此,也容不得我说后悔的话了。
对于小泉,我老是有种愧疚的感觉。我是知道小泉喜欢我的,让他出国的原因其一也是希望他能正确的对待这段感情,不要陷入绝境。
要说有没有包含私心——有的。那时我和炎的感情才刚刚进入正轨,我不希望任何事物打扰到我和炎来之不易的爱。小泉隐隐代表着一种威胁,我不能让炎察觉到这种威胁。我和炎的爱还太脆弱,禁不起外人的考验。最后,我也不得不选择牺牲小泉懵懂的初恋,让它夭折。很残忍,却是情非得已。
炎对于我来说,象征着生命的意义,我不能,绝不能失去他!
算算日子,三年期限已到,小泉该是回来了吧!
为何偏偏在这时候……
现在的我只期盼他能走出我的世界才好。
天边已渐渐泛白,夜已走向终结。离8点还有两个小时,还有两个小时炎便不再是炎了。
一夜没睡,炎应该感觉很累了吧。那我呢?为什么先想起他再回头顾及自己。是爱深入骨髓了吗?或是习惯,习惯了炎的温柔,习惯了炎的冷漠。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教室。
睁开眼时,已到了午饭时间。
课桌上安静的躺着一袋不知是谁放的KFC,把我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引醒来了。
环顾四周,根本没人理我。
撇撇嘴角,伸手打开袋子,开动!
谢谢真主阿拉赐给我这么及时的晚餐?早餐?中餐?呃,谢谢——
手上利索的解决了一袋的美食,抹了抹嘴角,算是结束了“战役”。
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转而趴回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准备继续会周公。
转念想了又想,还是开了口:“东西也吃了,有什么事直说且罢,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人有的时候真应该装装傻,像我这种太聪明的迟早要吃大亏。就比如现在。
一个人影慢慢从门口挪进来,斜靠在门框上,头始终是低着,微长的留海挡住了他俏丽的容颜,只能看到紧抿的唇和玲珑的鼻尖。修长的腿一曲一伸,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懒散的样子。白色运动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却更好的修饰出他姣好的身型。
心底莫名升起一股熟悉感。怎么会……
“姐姐!”男孩的嘴角弯成华丽的弧度,清亮的嗓音驱走我的睡意。
难道……
“泉啊!我是姐姐的泉啊!”男孩似乎有点懊恼,头微抬漆黑的瞳在碎发中闪闪发光。
只是这一句我便猜出男孩的身份,要知道就算是周伯也不一定会承认眼前的泉就是他家的泉。
泉的变化有多大呢?
大的父亲不敢认儿子。
泉的三年是怎么过的呢?能将一身稚气的小屁孩蜕变成如今英气逼人的帅小伙。
突然有种“帅哥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的奇怪感慨。
“泉——”可能是没有睡够的缘故,声音竟柔的酥骨。
泉玉石般的瞳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艳”,随即立起身慢步靠近我。
“姐姐有想我吗?我可是天天靠念着姐姐才能熬过这三年,也是托姐姐的福,我才能完全蜕变。是姐姐教我,‘是男人就应该变得强大!’我现在回来了,带着对姐姐的爱和恨!”泉毫无表情的诉说着让他心痛的事实,而我无言以对。
勉强让自己撑着课桌站起来,努力望进那瞳,希望在里面能读到真正的东西。
默默地垂下头。
我看到了,看到了最怕看到的东西——无尽的思念与痛纠缠在一起,汇成无数根银针似要刺穿我的眼。
如果可以,真想做一个瞎子或是傻瓜,这样就可以看不到、读不懂世间的伤痛。
可惜,是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