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薪,有些文采,善骑射,写得一手好词,佳!
白羽,能文善武,为人慷慨,善!
万烨,火爆脾气,但是才学出众,三步成诗,五步成文,好!
李贺,虽然文才武略,但人品不佳,下!
满费,兵法卓绝,虽有纸上谈兵之嫌,但是不可否认,读的兵书奇多。善!”
整理了半天,也就这么五个人看得上眼。
不是说其他人有多差劲,而是实在是够不上天才的名称,在太学,这就是无用之辈。
“皇帝说要开方便之门,收录一批寒门学子。”
李承乾和林冰冰探讨。
“这是好事情,寒门子弟更珍惜机会,所以会更用功。”
“嗯,我是想在多个州郡发布消息,招揽人才。”
“其实你没想到一个最重要的点”
“什么?”
“你没有足够好的老师,如何能够吸引到优秀的学生?”
李承乾一拍额头,果然,自己一直隐隐约约感觉缺了什么,一直想不通,如今被林冰冰一言点破。
“我也要当老师!”果果插言。
被李承乾一巴掌拉到身后,实在是挡住了李承乾看向林冰冰的视线。
“王罔等人的学识虽然渊博,但是实在是算不上大儒,须得找一个真正的广博之士。”
“想要请人,是要拿出代价的,你能付出什么?”
林冰冰看好戏一样看着李承乾。
“我能付出,我的诚心。”李承乾正色。
“而且眼下,我就有一个人选,王文义,王罔他叔叔。”
:“这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奇人,能文能武,深得儒学真传,只是性子桀骜,不喜官场,数次出仕又被罢免,索性在家做个富家翁,每日耕田养蚕为乐。”
“还有这样的奇人吗?”
“有的,只是还要想一下如何请来。”
“我饿了!”果果哀嚎。
着小丫头的饭量着实不小,一天三顿饭顿顿少不了。
“我去做饭!”林冰冰摇头,简直是养了两个饭桶,一个陈发,一个果果。
一口热酒下肚,李承乾诗意大发。
“鲜衣怒马少年郎,非我愿,莫强求,粗茶淡饭女儿伴,更恣意,神仙否?”
“好生洒脱的词!”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笑。
李承乾和林冰冰注目看去,一人身着青色长袄,胡须不显,鼻子高挺,眸子有神,一看就不是凡人。
“不知先生何许人也?”李承乾笑。
对于夸赞自己的人,李承乾也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
“鄙人龙处云你叫我龙兄就好。”
“原来是龙兄,如果不嫌弃,这里有几道小菜,可以一起品尝。”
李承乾看了看林冰冰,已经晓得了这人的身份了。
“你们喝着,我去拿酒。”林冰冰很贤惠,很能干,至少李承乾觉得如果结婚,她绝对是个合格的妻子。
林冰冰不许李承乾饮酒,自己却总是偷偷的喝一点,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她以为避开了李承乾,其实都被他看在眼里。至少每一次林冰冰喝醉了,都是李承乾抱到了床上,第二天两个人也都跟没什么发生了一样,林冰冰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喝酒的。
当然如果有人来了,林冰冰也会拿出自己的珍藏——把市面上的酒又加工过了一遍的酒。
“啊!过瘾”龙处云眼睛都亮了,原本只是在墙外听见了墙内有人吟咏词曲,听着心中痒痒,就忍不住进来看看。
“小郎君不止是词好,这酒更好!”龙处云大笑。
“龙兄可以再品尝一下这几道小菜。”李承乾笑而不语。
“神仙,或许真的不如你”龙处云吃了第一口就停不下来了,林冰冰只能再去厨房添上几道小菜,看龙处云的架势就跟个饿死鬼一样,估计是一个人能把他们十个人的饭吃了。
酒足饭饱的龙处云不得已有些尴尬,自己怎么就这么放得开了,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最重要的,光顾着吃了,还没问主人家姓名。
“那个!不知小郎君姓甚名谁啊!”龙处云尴尬的问。
“李承乾!”
“你这名字倒是和我妹婿同名!”龙处云大笑。
“我是镇远侯之子李承乾”李承乾笑。
“他是我夫君!”林冰冰很自然的接过了话茬。
龙处云说不出话了,合着这就是自己妹婿,可这已经有媳妇了,什么情况!
按常理,喝也喝了,吃也吃了,就该撤下饭桌,主人客人煮茶聊上一阵子。
可是龙处云实在是待不住了,这实在是太尴尬了,而且他也急着回去问问他爹,究竟什么情况,也得再跟那个贼秃李好好问问。
“龙兄,我还有活计要做,不能陪龙兄久坐,龙兄若不嫌弃,改日再设宴请龙兄赏脸。”
龙处云呼了口气“那就改日再来叨扰!”相互做了个揖。龙处云离去。
对于林冰冰,龙处云是没有什么看法的,至少饭食做的实在是好吃,自己妹子肯定是比不上的。
送走了龙处云,李承乾也是很憋闷,这事情都赶在一起了,实在是有些理不清头脚。
先去王罔那走一趟吧,事情也得一件件做。
成年人的世界永远都有数不清的事情,而且很多时候事情来得都很突然,不会等你。
王罔看见李承乾感觉很是惊喜,没想到偶然结交的朋友,竟然是这么有名,自己脸上也是倍有光。
“怎么今日有空来我这里。”
“没别的,想你了,给你带了点酒喝。”
“嘘~,别瞎扯,你我还不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往日我不去找你,是别想喝到酒的。”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李承乾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想找你的叔伯,有事相求。”
王罔明显楞了一下“王文义?”
“没错!”
“我叔伯早就不出来了,你找他作甚?”
“我请他来当太学的院长。”
王罔揉了揉头,“倒不是不行,我也可以带你去,可是我也说不动我这个伯父,他性子有些古怪,平时连我都不敢去,也就是逢年过节,我去给送点礼,尽尽孝心。”
“没关系,你把我带过去就好了。”
“你着急吗?”
“着急!”
“那,,那走吧!你不是要空手去吧!”
“怎么可能,这不是带着酒呢么?”
“这是我的酒,中间人怎么也得给点介绍费吧!”
“都是好兄弟,不差一口酒了”李承乾笑眯眯。
无可奈何的带着李承乾七拐八拐,趁着天色尚早,来了帝都角落里的一处院落。
说是院落,可是并没有围墙,而是一片茂盛的庄稼地,中间留出一条过路,给人通行。
不过正是冬季,庄稼不存,倒是能看到不远处的炊烟。
“伯父应该正在做饭!”
“我们正好带酒来,一起喝上一点!”
过了庄稼地,里面一处小平房倒是用栅栏围住了,敲了敲门,王罔向里面大喊。
“叔伯,叔伯,侄儿来看你了!”
过了半晌,毫无动静。
王罔不由得流出了汗水!真是一点面子没有的。
李承乾只是笑,看着王罔,示意他继续。
王罔咬了咬牙,又扯开嗓子“叔伯,叔伯,侄儿给你带酒来了!”
足足喊了一刻钟,里面的小屋子有了动静。
“喊什么喊,喊丧吗?”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来,底气十足。
只见一个老农,冬天还是穿着草鞋,裹着大衣,身材壮硕。
面容刚毅,剑眉倒立,看得出年轻时候肯定是帅的不行。
“叔伯,这不是怕您听不见吗!”王罔赔笑。
开了门,两人入了房间。
“说吧,找我什么事?”
“还有,你又是谁?”
“小子李承乾,是镇远侯之子。今日来此,有要事相求。”
“你都说是求我了,是不是得有点表示啊?”
王文义嗤笑。
“叔伯说笑了,自家酿的酒,以表诚意。”
“不错不错,还算你有点眼气,你要是拿金子银子来,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说吧,有什么事。”
“不知道您可听说了百越之事?”
“这谁能不知道,百越死了特使,想要找凶手,找不到,其实也就是个借口,想要发兵罢了,不过现在是冬季,要等到秋季,农耕结束了,百越才会动兵了”
“没错!小子一时情急,杀了那特使,不过并不后悔。”
“那家伙是你杀的?”
“是的!”
“好好好!果然不是寻常人物,我还和人谈论,这个英雄是谁呢!哈哈哈,不坏我大秦名头。”
“先生过誉了!”
“行了,说正事吧,把话说清楚”
“因为百越想要试探我大秦的实情,派出特使,带领年青一代的学生来我大秦比试,已经下了战帖,预计三个月后会到的。”
“那不正是春季了吗?”
“没错!而且此事另有内情。”李承乾正色。
“哦?说来听听!”
“大王此次存了练兵训将之意,和百越比试是一场,为我大秦培养人才是另一场。”
“大王可是想妄动刀兵?对各路太守下刀子?”
“以求自保罢了!”李承乾摇头。
笑话,哪怕是皇帝真有这意思,他李承乾也不能瞎说,揣度圣意,会出大问题。下面的人,就应该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既然如此,你来找我何意啊?”
“大王想重整太学,所以我便来求您,做太学院长。”李承乾含笑。
“....”王文义不语。
“伯父,此时正值秦国危难之时,还需您这样的有识之士啊!”王罔帮腔。
“你们走吧!这个忙,我帮不了。”
王文义摇头。
“我心已死,这大秦历经三百余年,也快走到头了,能人志士都被埋没,像我这样的,多如牛毛,如今需要了,想到我,那又有何用,这种体制的延续,我大秦不会有什么改变。你们走吧,今天当做没来过。”
“先生,我快死了”李承乾淡淡道
王文义皱了皱眉,不知道李承乾什么意思。
“在和百越特使一战中,我力气耗尽,侥幸捡回一命,但是也最多再活一年了,先生可知道,我在比武时,想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沉默了半晌,王文义接过了话茬。
李承乾抿了一口茶水,“其实我是本可以不上的,或者可以不死的,哪怕打不过,我自己主动认输,或者跳下擂台,他也不会跟上。可我觉得我不能下那个擂台。”
叹了口气。
“先生,你我都是读书人,当知道仁义礼智信,当知道家事国事天下事,秦历经三百余年,这三百年,是无数的先烈用鲜血书写过来的,这三百年就真的一帆风顺吗?秦历一百年,西凉造反,一路打到洛阳城门,是秦王亲自带领大军,誓死抵抗,足足拖了一月,西凉人困马乏,加上粮食不足,只能退兵,秦历一百零五年,秦王令大将王建带甲三十万,迎头痛击,将西凉一路赶回凉州以外。秦历一百七十年,天灾不断,大秦国力虚弱,可匈奴牧场却是丰收,匈奴兵大举入侵幽州,是幽州太守,刘守义,以身死战,拖到援军,这一战后,刘守义身死,您说,他是为什么而战?且不谈刀兵,秦历一八三年,一桩大案让冀州震惊。天灾十年,赵谦之母,眼看饿死,赵谦以肉身饲母,母活,谦死。”
“王大人,小子不懂什么大道理,我知道的是,历史是先辈们书写的,这个大秦是先辈们交到我们手里的,我不能看他烂掉,毁掉,先辈赴死的时候,难不成他们不怕吗?错了,所有人知道必死,都怕,可是有些事情比死亡更重要。我为什么不下擂台?因为我逃了,怯懦了,我大秦,就会更加迷茫。所有的百姓都会觉得,我大秦已经衰败了,竟然能任人鱼肉。”
“乱世,是需要有人站出来的,是需要有人做出改变的,他们被称之为英雄,敌人已经骑在你妈妈的脖子上拉屎了,你还能谈笑自若,说一声,我母亲不爱我,所以,你随便拉屎吗?”
“如果说原本我还敬您是个英雄,现在看来,我看错人了。”李承乾声音逐渐变冷。“您就在这一亩三分地,终老此生吧,且看我大秦,没了你,就不能击败敌人,就不能焕发新生?”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承乾一半是存着激将,一半是真情流露,起身告辞。王罔在一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且慢!”王文义叫道。
“是我狭隘了,君年不及二十,却有如此心胸抱负,实乃我大秦之幸,王某不才,愿意与君共事,以谋我大秦之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