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命……这又是什么功夫?刚才和尚在我发疯的时候念经,能让我转瞬间变得清醒,只凭这个也堪称一代宗师!”乌图怀抱李沧海,心事重重。发现她的发丝有些凌乱,乌图给她轻轻拢到耳后,看着这张匀净的面庞,心绪不宁。而迟伤左顾右盼,东张西望,一副紧张的样子,他想的是一会儿黄大友和其他人回来该如何面对。
忽然乌图轻轻一笑,“来了。”远处天际如风似电飞来一条筷子大小的蜈蚣,一位御剑原修紧紧跟在蜈蚣身后。原来猴头菇尾随黄大友出城后,怕乌图没收到自己发的信息,索性让小花带路,她跟在小花身后一直找到拜神王教堂口。她的速度远超黄大友等人,尽管兜了个圈子,还是先一步来到山洞口。
蜈蚣飞近乌图,晃动身躯,变成三寸长的一只小虫,钻进乌图衣袖。猴头菇远远看见乌图把和尚救出来了,也是一阵高兴。“疯和尚,你还活着啊?”她跳下飞剑,来到清和尚身边,给他施礼问好。
清和尚哈哈一笑,“是你呀,小姑娘。六年不见,都还好吧?”
猴头菇脸上一红,“和尚不正经,见面就揭人短。”当初为驱邪,和尚曾在她身上画满灵符,猴头菇一直“耿耿于怀”,每次想起这件事都面红耳赤。所以清和尚随口一句“都还好吧?”她立刻联想到那件事上去。
“对了,不是有个什么坛主么?怎么样了?”
乌图道:“我杀了。”
“杀了啊……怎么没斩草除根?”猴头菇看着迟伤,“他是不是留着给我试刀的?”
迟伤吓了一跳,他赶紧躲到和尚身后,“异教徒,不,大师,大师救我,不要让她试刀。”猴头菇觉得迟伤傻的可爱,“噗嗤”笑出来,“看这意思你是脱离魔教了?”
“是是,我已经……改邪归正,重新做人。我要重新做人,好好侍奉主人。”迟伤谄媚说道。
“谁是你主人?”
“他。”一指乌图。
“你知道他是谁么?做他仆人,你还不够资格!”猴头菇摇着脑袋说:“他可是神族乌氏……”刚说一半,乌图打断她说话,“他们来了,你抱着她。”把李沧海交给猴头菇照顾。
说话间飞奔过来一群原修。领头的站在飞剑上,离地三尺,往前赶路,这人正是祭司黄大友。东方已经蒙蒙亮,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这些人施展轻身术跟在黄大友后面,有人功力较差,累得气喘吁吁,哈出的水汽凝结在眉毛和鬓角,显得精神萎顿。
也难怪,做了一整晚功课,还得赶几十里山路,功力稍差的确吃不消。
几个人在洞口处等敌人过来。清和尚盘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低头念佛。哑巴童子躲在他身后避风取暖。乌图斜倚一株小树,双手抱肩。猴头菇从空间中取出一条睡袋,把李沧海裹在睡袋里,小心照看。几个人一身轻松,完全不是临敌的状态。只有迟伤,他提心吊胆地看着远处飞来的黑点,双腿打颤。
黄大友越飞越近,离洞口还有几十米的距离,他猛地停下飞剑。“停!”其余人不知出了什么事,纷纷停下脚步。黄大友跳到地上,抄剑在手,“跟我过去看。”他们一行七人,成扇面形慢慢围到洞口。
一眼看见迟伤,黄大友怒道:“迟伤!让你先回来,你带着外人在这搞什么鬼?”他盛怒之下连语气都变了。
乌图对迟伤说:“我说,你解释。”迟伤诺诺连声,头都不敢抬起来,更不敢看黄大友等人。只紧跟在“主人”身后,小心伺候。
乌图往前走几步,看看黄大友,忽道:“认得我么?”
迟伤赶紧大声解释:“祭……黄大友,我家主人问你,你还认识他么?”
黄大友气得脸都白了!“我不认识外道,也不认得叛徒!”
迟伤继续说:“我家主人就是六年前冬节时候,帮清和尚把你们打得落荒而逃的那个‘过路人’!”
经提醒,黄大友终于认出乌图,“小子,又是你!我家坛主法力无边,等他出来……”他话没说完,看到一边打坐的清心和尚,大吃一惊!后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害了多少人?”乌图两道目光似电,照得黄大友浑身难受。
“我家主人问,你这些年一共害了多少玉林百姓?”迟伤越说越顺,渐渐有点底气。
“玉林城中的人都是要为神王牺牲的,这是他们的使命。那些早登天国的人已在王的庇护下快乐生活着。”黄大友这么说,等于承认害过人,但没说数目。
“该死。”乌图轻轻地说。
“我家主人说,你要杀人偿命,至于怎么死,也不能自己做主,得听他老人家的。”迟伤“翻译”完“该死”两个字,感觉颇得意。他认为不但把“主人”的意思明确表达出来,还起到震慑敌人的作用。他认为能震慑住黄大友等人,不料黄大友反倒被迟伤气笑了。
黄大友不知道乌图有多大能耐。想自己比六年前进步可非一星半点,自己还有这么多帮手。而对方不过有个半条命的和尚。至于猴头菇和迟伤,压根没在黄大友考虑范围内。
“一定是坛主碰巧出去,才让他们把异教徒救出来。”在黄大友心里,坛主神功通天,绝不可能被这个年轻人打败。他想到这,对乌图道:“神王的使者不会和叛徒说话,年轻人,你说话只能请人代劳么?”
“不止说话,打架也是。”乌图冷笑。
迟伤忙不迭地说道:“我家主人说,他不止说话让人代劳,就连打架也要人……”他说到这忽然停下,好像想起点什么。四下看看,和尚依旧低头念经,猴头菇一边照顾李沧海一边打瞌睡,似乎能替“主人”代劳打架的就只剩自己了。
“主人,您真的要我和祭……黄大友动手么?”
没等乌图回答,黄大友怒道:“你们几个装神弄鬼,一定另有图谋!汪香主,我命你代神王出手,清理叛徒!”
在黄大友身边一个穿黄衣服的中年汉子“呼”地蹿到迟伤面前,两只巴掌劈头盖脸地往迟伤面前打来!
迟伤用懒驴打滚躲开汪香主这招,大叫:“汪旺!咱们几十年交情,你真跟我动手?”汪旺大吼道:“叛徒!谁跟你有交情,看掌!”他掌力向外一吐,无形气劲带动风声,笼罩住迟伤前心十二道大穴。
迟伤避无可避,只好吐气含胸,双掌回缩,用独门“寸光掌”迎这一招。“嗤”地一声轻响,迟伤退后两步,竟把脚下石头碾碎!再看汪旺,倒退三丈有余,脑袋向后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天哪!”迟伤把他的小圆眼睛瞪的溜圆,“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相信地看着自己双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下能把汪旺摔出那么远?
汪旺虽被摔出老远,但并没受伤。他“嘿”地大喊,右掌往地上一拍,弹起空中,腰后抽出两柄蒜头灵符铜锤,一招“钟鼓齐鸣”,往迟伤天灵盖砸来!
他两个的功夫本来在伯仲之间,汪旺的功力还要稍强于迟伤。祭司让他铲除叛徒,正好立功的机会,却不料上来就吃了个大亏。他脸上挂不住,打算用兵器找回场子。
迟伤还没想明白刚才对掌是怎么赢的,汪旺的铜锤已经砸到。迟伤虽然功力稍逊,但和汪旺多年相交,双方功法路子摸得极熟,汪旺这招“钟鼓齐鸣”虽然很凶,但下盘总是不稳。迟伤甩出匕首,两道红光朝汪旺大腿扎去!汪旺怒吼一声,转锤下砸,去磕匕首。那匕首兜了个圈子,重新飞回迟伤手里。发出又收回,这是最基础的“飞剑术”,每一招发出都需要施术者收回灵器。
汪旺的蒜头锤虽然是灵器,但他走的是刚猛路子,铜锤不能像飞剑那样舞空对敌。这两人一个灵巧,一个刚猛,四件灵器上下翻飞,打成一团。
两人虽然卖力,但两边观阵的人似乎都没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黄大友死死盯住乌图,留心他的一举一动,因为这几个人只有乌图令他捉摸不透。刚才明明觉得这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但刚才在汪旺和迟伤对掌的瞬间,这人的原能波动似乎暴涨了一下。但这一下时间极短,范围又不大,黄大友身后的人没有一个注意到,黄大友本人也含含糊糊,不能确定。
转眼间百招已过,东方天际一轮红日钻出地平线,给冬日大地带来一片金红色的光芒。一阵北风吹来,乌图咳嗽一声。迟伤的匕首突然红光大盛,“叮当”两声轻响,汪旺手里只剩两个三尺长的锤把,灵锤的蒜头疙瘩被双匕首削断!
匕首削断汪旺的铜锤,又飞回到迟伤手里,“汪旺,认输没有?”他不打算再出手了。
汪旺爆喝一声,两条铜锤柄被他当成撒手锏往迟伤前心打去,同时高高跃起,现出黄犬元身,张开血盆大口往迟伤脑袋咬来!迟伤没想到他居然用元身拼命,吓得把匕首往上一迎,只求自保。
“嗷呜”一声惨叫,黄犬重重摔在地上,脖子中鲜血狂喷,在地上蹬腿倒气!原来迟伤的匕首往上迎时,双双脱手飞出,一只撞落“撒手双锏”,另外一只从黄犬脖子抹过!这两下干净利落,绝不是迟伤在仓促间能使出来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