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宗,巨擘殿内。
众位长老此刻正争得不可开交,萧楚河随着陆昊走到巨擘殿殿前台阶上,远远便听见易央云大声地喊道:“他是我的弟子,凭什么要你去说!”
陆昊和萧楚河面面相觑,同时向大殿内看去,脚下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殿前。
一声冷哼,萧楚河听出是净月长老的声音:“易央云,你当年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当然要护着他,我可是什么都没做,怕什么!”
“你……”易央云别她窒得说不出话来,吹胡子瞪眼,涨的脸红脖子粗。
陆昊站在殿外,见大殿内气氛古怪,众位长老个个都是面色古怪,其中以易央云和那净月长老尤甚,两人剑拔弩张,似乎变要动起手来。但他毕竟见识得多,见此情境,竟然面色不改,微微行了一礼,朗声道:“弟子陆昊,拜见掌门真人、诸位长老。”
倒是一旁的萧楚河手足无措,便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僵硬的作了一揖,低声道:“弟子、弟子萧楚河,拜见掌门……真、真人,拜见诸位长老。”
“哼!”净月长老瞥了他一眼,眼角一抬,别过头去。
易央云见状,心中无名火起,不禁勃然大怒,喝问道:“你这是是什么意思?”
却见净月长老嘿嘿一笑,说道:“什么意思?你竟然问我是什么意思?我倒想问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够了!”
岳临川这一声断喝,吓得萧楚河一阵心惊。易央云与净月长老互相瞪了一眼,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去,不再说话。
岳临川瞪了瞪眼,不似平日里那派漫不经心的模样,当真是尽显掌门威严。随即又朝萧楚河招了招手,缓缓说道:“你过来吧。”萧楚河闻言,答了一声,步入大殿。殿外,陆昊正要退下,却被岳临川叫住:“陆昊,你也过来。”陆昊应了声“是”,站到了萧楚河的身侧。
岳临川环顾殿内众人一眼,又微微合起双眼,咳了一声,道:“萧楚河,你可知道今日召你来所谓何事?”
萧楚河低垂着头,轻声答道:“弟子不知。”
岳临川“唔”了一声,说道:“是关于贾云文的事。”萧楚河虽然早已料到,听他说出心中仍是一动,不禁“啊”的一声呼出了口。岳临川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陆昊,问道:“陆昊,你应该知道关于贾文云的一些事吧。”
“回掌门,关于贾师叔的事,弟子是知道一些的。”话刚说完,却听那净月长老“哧”地笑出声来,口中喃喃念道:“贾师叔,嘿,贾师叔……”萧楚河见她神色癫狂,甚是古怪,一时间满头雾水,倒是陆昊闻言心中一惊,浑身冷汗直冒。
岳临川不去理会净月长老,又问道:“那你也该知道何宗宇罢?”陆昊点了点头,知道言多必失,不敢再多说一句。萧楚河这才想起,这“何宗宇”也是当日在鹿野居玉台上见到的,那个和“贾云文”、“耿剑驰”刻在一起的三个人名之一。
“掌门晌午时候还问我认不认识耿剑驰,莫非他们三人……”萧楚河这般想着,便听岳临川说道:“这次叫你们下山,便是要去寻他。”岳临川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念了三个字:“何、宗、宇。”
“下山?”萧楚河自从三年前上了天虞山后,便一直没有离开过,故而对山下世界充满了向往。此刻听岳临川说到下山,不禁想起当年跟着宛银双头一遭上集镇的情景。
“这位何宗宇……何前辈他,现在何处?”陆昊问道。
岳临川望着远方,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面色沉重,缓缓道:“北俱芦洲。”
所有人此刻都沉默了起来,岳临川若有所思,众位长老也各怀心事,萧楚河二人身份低微,不敢出声,大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半晌,却听岳临川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明天就动身下山去吧。”
“我们?”陆昊问道。岳临川点了点头,说道:“你,萧楚河,还有彭燕也一起去吧。”说着又闭上了眼,似乎便要打起盹来。
萧楚河陆昊齐声答道:“是!”
岳临川忽然又睁开眼来,目光落在陆昊身上,说道:“你的法宝,是不是也不见了?”
陆昊点头答道:“是,恐怕是被那啮铁兽吃掉了。”
岳临川转过身子,背对着众人,缓缓说道:“赤炎放在纯阳炉中许多年了,是时候该认新主了。”陆昊闻言,心中大喜,连忙跪下,道:“多谢掌门师伯。”
岳临川挥了挥衣袖,淡淡说道:“不必了不必了,你起来吧。”说着又对季荀和说道:“季师兄,你便带着他去取了赤炎吧。”季荀和应了一声,领着陆昊退出了大殿。
“你也先下去吧。”岳临川对萧楚河挥了挥手,萧楚河点了点头,说道:“弟子先告退了。”
萧楚河出了大殿,却见易央云也跟了出来。萧楚河唤了声“师父”,易央云点了点头,问道:“你玄易心经突破到第二层了?”
萧楚河点头答道:“是的,师父。”
易央云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又道:“到了山下,要照顾好自己,凡事不要逞强,有师兄师姐在,知道吗?”
萧楚河心中一暖,低下头去,低声道:“是,师父。”
易央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神色,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大殿。萧楚河望着他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缓缓向后山走去。
刚走到后山的分叉路上,便见宛银双从另外一条小道上走了过来。宛银双嘻嘻一笑,说道:“楚河,掌门叫你去有什么事情啊?”
萧楚河见到宛银双,原本沉闷的心情也好了大半,微微一笑,说道:“掌门说,要让我明天下山去。”
“啊?”宛银双惊讶道:“下山?下山做什么?你若下山的话,我也要陪你一起去。”
萧楚河挠了挠头,说道:“不是很清楚,好像要找一位叫做何宗宇的前辈,应该是和贾伯父有关的。”
宛银双撇了撇嘴,问道:“什么时候下山啊?就你一个人吗?”
萧楚河摇头道:“还有陆昊师兄,彭燕师姐也要去的,掌门说让我们明天就动身。”
“啊,这么快啊。”宛银双微微有些惊讶,随即又是一笑,说道:“我也要和你们一起下山。”萧楚河没有回答,望着远处山林怔怔出神,也不知有没有听清宛银双的话,
等到萧楚河回过神来,宛银双却早已不知去向,萧楚河心头莫名地有一丝怅然,嘴角一抿,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傍晚时分,萧楚河站在后院门前,远远便看见陆昊满脸喜色地走了过来。萧楚河迎了上去,打了声招呼,陆昊呵呵一笑,心情大好,右手一抬,一柄阔刀出现在萧楚河眼前。这把阔刀约有四尺长,一掌宽,刀身赤红,样式比较古拙,却又不失奔放,令人豪情顿生。
“好刀。”萧楚河由衷赞道。陆昊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拍了拍萧楚河的肩膀,欣喜之情实乃无以复加。
陆昊附在萧楚河耳边,小声说道:“这便是当年耿剑驰耿前辈所用的赤炎刀,当时这把刀可是随着耿前辈诛妖魔,平暴乱,威力绝伦,名震八方。”陆昊说得情致高涨,忽而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后来,这位耿前辈不知因何故竟被逐出了师门,不久后和耿前辈要好的几位前辈也相继离开了天心宗,这事在当年可谓是轰动一时,天心宗的中坚力量流失大半,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天心宗便要败落了。”
陆昊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幸好当时由岳掌门接掌了掌教之位,励精图治,将我们天心宗打理得渐有起色,不至于走向没落。”
“这……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萧楚河问道。
陆昊又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这也算是天心宗不为人知的一段历史吧。”说着一拍大腿,道:“哎,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你还没吃饭罢,来来来,我们一起去吃。”
萧楚河点了点头,脑中还想着刚才陆昊说的话,心中忽然一动,不禁问道:“对了,陆师兄,那贾云文贾伯父他,是不是也在当时离开了天心宗啊?”
陆昊听他问到“贾云文”,身子明显地一震,点头道:“是啊,怎么了?”萧楚河忙摆手道:“哦,没什么,只是想到了,就随口问出来了。”
陆昊望着眼前的这位小师弟,嘴角一扬,说道:“走吧,我们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