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A2小队跟我来!”“枪法都白练的吗?!给我打准点!”
载车灯光直直照亮一整条巷道。三人奔跑的身影在光束里若隐若现。
趁着拐弯处有视线盲区,雷狮跳下路面塌陷形成的坑洞,前滚翻减缓落势后再紧接着起身冲进因为塌陷而形成的隧洞里。后面两人紧跟其后。
一时之间失去水滩的阻碍,三人跑起步来轻松不少。身后的子弹声也逐渐远去,这也给了他们缓冲的时间。
“……哈…哈…这里总该安全了吧。”凯莉喘着气说,放缓步伐。虽然她并不柔弱,但是加上刚才雨天多多少少的影响和心理作用,感觉会比平常累上不少。
“应该,”安迷修回了一句,同样喘着气。“他们应该没再追上来了。”
“那些士兵还真是死追着不放——”凯莉忿忿不平的说,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血痕,没流多少血,也就随它流去了,反正待会就会结痂。
他们刚从那条小巷离开不久,就又碰见那些搜查队伍的人,如果不是知道搜查队伍的人数,凯莉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出动了三个团的兵力来抓他们。
“平时搜查队伍不会这么穷追不舍。”区区几个走私客根本不值得让他们动用那么多人,安迷修开始冷静下来思考。
他们刚才逃命的时候可是起码有三十几个敌人追杀他们,按理来讲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搜查队伍里面的人员不多,虽然很容易招聘,但没多少人会来。因为每一次巡逻,都堪比在鬼门关上走一回。
而这样一个玩命的工作,薪水也是不菲的,只不过出于性命考虑,宁愿干其他的而已。直到现在他们的总人数也没超过一百个。
虽然每天都有像他们这样的‘走私客’作死跑去隔离区,但搜查队伍可不会因此而浪费人力物力,而且他们对待走私客一般就关押回去,遇到反抗的下令射杀,若是被走私客反杀了,那也就这样,没人会给你报仇。
人都不知道是谁,还要为了你浪费子弹?这可不是他们的作风。
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才让他们这么大动干戈,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
安迷修瞥眼看向正因为出汗而扯开身上黑色紧身衣领子的雷狮,眼神闪烁了一下。而后者并没有发现他这隐晦的视线。
他忽然想到,能让政府如此的,也只有一个组织了——『银火』。
安迷修不禁轻轻皱眉,遇到他们后果然没好事。
这应该是把他们当作银火的侦查兵了,毕竟除了那两个已经死去的士兵,可就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哼,哪知道他们今天是抽了什么风。”凯莉哼了一声,一只手叉起腰来。“看起来他们倒不是那么想放过我们,现在估计还在搜。”
“嗯,所以我们还是尽量不要到街道上去。”安迷修抖了抖身上的衣服,经过一段时间,衬衫也干得差不多了,最起码没有再粘着皮肤,这让他好受不少。
“也只能继续往里走了。”
这个通道很潮湿,比起刚下完雨的外面简直犹有过之,狭长的地方一直传来水滴掉落,加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如果放在恐怖电影里那实打实的渗人。
可惜三人都不是怕鬼的主。
约莫十分钟,他们才走到尽头。
尽头被几根水泥柱给堵住去路,安迷修上下摆弄自己的手电筒,照到地面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
“这有一个下水道。”
安迷修跺跺脚下的井盖。
他蹲下来,四处摸索一番后抓住铁把手,将其抬起挪到一旁,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一股混杂的气味涌了出来,但还在容忍范围内。
毕竟安迷修这么多年,除了鲱鱼罐头,他大概还从没有闻过比这更令人窒息的味道了。
依旧是安迷修第一个下去,生锈的梯子随着他们的动作而吱呀作响,似是不堪重负一般。
这条下水道在地下五六米处,不算特别深。阴冷的环境令安迷修忍不住瑟缩一下。
他们打着手电筒沿着洞壁深入,旁边水道里的死水一动不动,浑浊的颜色上还飘着奇形怪状的絮状物和不知名的垃圾,即使照亮水面也看不见水底。
来到分叉口,左右两边各都是有被铁栅栏封住的水路,只能一直往前走。
三人轮流淌水过到对岸。
他们缓慢移动着,水里可能有任何奇怪的东西阻碍他们,如果运气不好还可能是什么钢丝铁线划破衣服和腿,这使得他们不由小心起来。
他们踏上水泥地,半只小腿以下都是湿漉漉的,走一步路都可以感受到脚和鞋子挤压水的晃动感。
“阿嚏、阿嚏!”凯莉忽然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着凉了吗?在下的背包里还有件外套。”安迷修关切地问她。
“不用,”凯莉摆摆手。“估计是有人太想我了。”能一直惦记着她的,也只有安迷修他们和看她不惯的仇家了。
—
“哈啾、哈啾!”金猛地打了两个喷嚏,忽如其来的生理冲动令他犯困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挠挠鼻子,明明是在四月,他怎么还会打喷嚏呢?
“还好吧,金?”坐在面前紫堂幻关切地问道。他们面对面的坐在一个像是医护室一样的房间里,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摆放了不少医疗用品。
“当然啦,紫堂,我的身体好的很。”金露出洁白的牙齿,露出无论任何人都会感到好心情的灿烂微笑。
紫堂幻和眼前人自然是熟络的很,看到他这幅大大咧咧的模样自己也忍不住露出腼腆的笑来。
他用酒精片擦拭完手中的针筒,找好金放在桌子上的手臂的静脉,照例给金抽血。
“可能会有点痛,金。”紫堂幻有些许担忧的说着。他在每一次抽血之前都会这么说,金对他像是对待小孩子一般谨慎的态度撇撇嘴。
虽然他的十八岁生日还没有到来,但他已经自诩是一名成熟的男人了。
“紫堂,我又不是九岁儿童,怎么会怕这点小痛。”他这次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带上些许不满。
“啊?那我以后都不会再说这句话了,很抱歉,金。”紫堂幻不好意思的说。
“不用道歉的,紫堂,你也是关心我嘛嘻嘻。”金开朗地说。
紫堂幻点点头,“那我开始抽血咯?”
毕竟今天这么晚还得帮金抽血,他很过意不去。
话说也是因为格瑞突然敲开他的房门,将一脸茫然还半睡半醒的金给拖了过来,说是银爵的研制阶段又有新进展,需要金再抽管血给他验证一下。
当然,把金弄过来还是需要不少功夫的。格瑞和金睡同一个房间,他的作息时间很规律,早上7点起,晚上10点睡。
睡在他隔壁的金开始还兴致勃勃的也要学习自己发小,但没想到把自己也养成了不在规定时间睡觉就会犯困的习惯,可谓是将金喜欢熬夜的恶习给改了过来。
所以现在的金看上去才如此之困。
紫堂幻听到这,原本同样有些瞌睡的大脑顿时清醒不少,连忙应下,就让金和自己一起去医护室准备了。
他将针头插入金的手臂上,金习以为常的感受着这细微的疼痛,微垂下眼睫,看着紫堂幻缓慢拔着活塞柄。
暗红的血液流进透明的注射器里。
—
这里下水道的错综复杂,一些地方的出口要不是被外面堵住就是没有可供出去的铁梯。
安迷修凭靠自己的方向感在如同迷宫般的路线里兜兜转转,尽量避免走偏了方向。
不过即便是有第七感,于这个状况来讲都形同虚设。
所幸在他们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后,安迷修眼尖的发现被灰尘覆盖住的贴在墙上的地图。
靠着它还是可以顺利找到距离政府大楼最近的一个出口,但这也花费他们将近两小时的时间。
安迷修伸手拉了拉钉在墙上的梯子,没有感觉到松动,他便放心的爬上去,雷狮稍微等了一下,跟在他后面。
由于梯子不是特别长,凯莉则在下面待命。
“嗒…嗒嗒……”攀爬过程中还伴随着灰尘掉落。
安迷修爬到最顶端,头上就是井盖,他伸手推了推,没有推动。
嗯?
他这次用的力气大上不少,但仍然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
安迷修有些纳闷,于是他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同时使劲。
在他听不见的地方,右脚踩着的铁杆上忽然传来细微的声响。
紧接着,安迷修感觉脚下一空,失去右脚支撑点的他身形顿时不稳,直直往下掉去。
措不及防的失重让安迷修不禁惊呼一句。
铁杆重重的摔落在地,还差点砸到凯莉的头上,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探出身子,抬头看向在隧洞里的两人:
“真是的安迷修,你是搞拆迁吗?”
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太清两人的动作,顶多辨认出两人是靠在了一起。
什么鬼?难道安迷修摔在那混蛋身上了?她诧异的想。
至于为什么不是其他旖旎的想法,安迷修的性格她再相信不过了。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总是出乎意料的准确。
安迷修是“摔”在了雷狮身上,更确切地说,雷狮只是抬手撑了一把安迷修,没有让他把自己也连累着掉下去。
一只手撑住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还是有些吃力的,而且事情来的突然,以至于雷狮另一只手不得不抓紧梯子,然后用半边身子撑住安迷修,后背紧靠在墙壁上,这样才能避开两人齐齐狼狈的命运。
安迷修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热触感,近在咫尺的距离令他能清晰的听见雷狮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