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月八号回过昆斯,”埃里克充满威胁地解释,手里忽然多了带胶卷甩着,“需不需要借老先生的放映机看看?”
“就这?你可有其他证据。”男人想走到大街上,被加图索拦下。苏珊看出来,他在某些方面的能耐或许不亚于埃里克,“呵呵,你是说拍下我所谓恶劣行径,呵呵,谁都知道投射放映机的最佳效果,迄今为止只有托马斯·爱迪生能做到,其他的会模糊,你想狡辩什么都有人信吧。”
“物证人证俱在啊,带我们看她,你知道。”埃里克说。”
男人大脸发红,苏珊·洛朗隐隐听到埃里克低声咒骂,她想对方应该也听见了,因为当加图索抓起塞尔玛的手准备走时,科恩欲抢先一步。两个男人立刻扭打在一起,扑翻在地,咆哮着撞到车子上。埃里克挣扎跳起来,一脚一脚地踢踹,任女孩怎么阻止都无济于事,男人的惨叫持续了不到一分钟,苏珊最后亦加入叫他放过。埃里克啐了口痰。
科恩狼狈不堪地踉跄跑开。
埃里克的视线有些躲闪,嘴巴腥红,头发和衣服湿漉漉的,塞尔玛不知所措不敢上前,当然是了,她现在完全懵掉不知事态。“你真是莽。”苏珊·洛朗轻声说,声音微弱而细小。她从口袋掏出张手帕,莫名颤抖,这只是旅游买的东西,她告诉自己。
然而当埃里克一步步走进她身旁,她还是不住地想后退,终于忍住了。他伸手,苏珊·洛朗帮他擦净。
“我一直以为他们俩感情已经结束。”启程时,塞尔玛说。埃里克靠着离苏珊较近的位置,亚伦驾驶着车。
“是结束。哼,你来以前,科恩还说他们结婚这么多年感情和睦,相濡以沫,你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一到财产这种问题上就像小孩一样撒泼打滚。”埃里克边咳嗽边咒骂,洛朗便没好气地拍拍他肩膀。
“你的意思是说他骗了两个?”
“这很明显,前年他是同他老婆和孩子们一起在史密斯顿度过的,参加她阿爸的葬礼后,科恩就一直对财产继承有怨言。九月,因为纠纷,他们就离婚了。妻子赢得胜利,科恩就成了空壳绅士,但很快这个名号也被自己剥夺了,科恩雇人抢走了他前妻的所有。”
“简直是人渣嘛。”亚伦评价道。
塞尔玛没有说话。
说到这里我们正好过马路,过往车辆给予了大家思索回味的时间。埃里克·加图索告诉我们的故事听起来很难令人相信,苏珊怎么想都觉得这里面的主角应该是他才对。惊愕之上,她认为就地位悬殊的两人而言,暴发户和落魄贵族着实难以发生什么情愫,上流社会中的唯血统是论深深影响了后者的整个阶层,即使条件再差也不会有如此的可能性。
“当然了,我希望他能坦然承认这件事,一个男人本就该敢作敢当。据我看,他认为他有能力糊弄人一辈子,或者是像我一样?哈哈!”
“行了,你消停点罢。”苏珊怒斥埃里克。
“所以你第一件事是抓到证据,自己到史密斯顿去一趟。”亚伦说。
“他的妻子怎样,前妻?”
“唉,老实说情况很糟糕,她自己本身就积劳成疾,恶病缠身,”加图索回答女孩,“这件事差点成为压垮她生活的最后稻草。”
“你没有告诉她可以向法院申述?”
“这点科恩也懂。”
“好了你,先照顾好自己吧,”苏珊皱着眉劝道,“路程还很远呢。”
他总算闭眼沉沉睡去。
“所以你们......”
“埃里克听到消息差点就把他杀了,”塞尔玛慢吞吞说,“作为前男友,他很棒了不是?”
再睁眼时,他们告诉他,已经过了两天。苏珊扶着埃里克坐起,让纽约长岛的阳光透进,想起在皇后区发生的所有事情如啜饮一杯艾碧斯——苦艾酒,但他脸上的疤痕却告诉她一切都是千真万确,他口中的呢喃让她几近落泪。
他真的......原来不坏呢。
没过一两天,苏珊·洛朗给他寄去一封短信,表示自己当天晚上到他家去一趟。她特地换上了她宴会场合才穿的奢华服装,漂亮芳物。他们相约在露台,苏珊一袭天蓝色蓬裙,此乃在两人中学时她表演小提琴的装扮,现今一如往昔,她要把所有一并倾诉,不想再等了,这样对所有人都好的。她告诉自己。
“埃里克,对不起。”她开口说。
“一点儿不错。”
啊?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那天不该在那样的地方对你们这样的,非常失礼,”苏珊低声说,“对不起!”
“说对不起就有用,可以弥补我受伤的心灵了?”
“那你——”
突如其来。“你就得对我负责!”他说着把她狠狠地往墙上撞去。
苏珊吓了一跳:“不,不,你知道的,我中意的人是尼科......”她的声音颤抖,觉得自己像是初到战场杀人的士兵,弯刀跟着胆小,并非情愿又必须如此。
“可是你知道,尼古拉,他,”埃里克争辩,“他在意什么我也说不清楚,科学、天文、工程发明,我想他热爱自己的尼亚加拉水电站就胜过一切了,或者嘛,唉。”
“嗯嗯。”她知道他说的是谁,想到这她眼神黯淡下来。
“特斯拉如此聪明,他会明白你的,只是一直选择了装傻,就是不想失去你这么个老友。”埃里克察觉到她心理变化,赶紧助攻。
苏珊·洛朗没有说什么。她开始幻想自己表白尼古拉·特斯拉,在鲜花簇拥下,面前的他一尘不染,露出那一贯的温暖笑容。
“怎么,是公司的事?”
“没,我俩的事。”她羞答答说,“我希望你能考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