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后，你会想什么？”
“有时候会想以前，更多的是什么都不想，就待在你曾经待过的地方。”
“我待过最长时间的地方就是教室了。”
“你还会去那里？他指着藤萝攀附的小花架，下课的时候，你会去那边躲着。有时候，你会去那片空地闲逛，我一直不知道你在那干什么？”
齐英心里觉得暖暖的，原来他一直在看着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
“晚上的时候，我偷偷看过你打球，也见过你坐在篮球架上，看着天空。那时候你有种孤独，别人没办法靠近的孤独。”
齐英抵住他的肩膀，那时候的她很不习惯，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不习惯这里的人，就躲着，躲着就成了习惯，习惯了就成了享受，享受一个人的世界。
“我们过去坐坐。”
袁方木先利落地爬了上去，然后伸手拉她。
齐英摇头：“我可以。”
“你可以，但是现在有我。”他依然伸着手。
她依言借着他的力坐在他身边，有人可以依赖的感觉真的很好。
“你看，星星是不是更亮了，晚风是不是更清凉了。”
“嗯，感觉离曾经的你更近了。”
齐英笑起来：“这就是你带我来的目的，谢谢你。”
“不是，带你来只是想帮你回忆一件事。”
“什么事？”她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吗？
“下来。”他先跳下去，然后向她展开双手。
他拉着她，走向旧教学楼，一楼，二楼，然后三楼。他们初三奋战的地方，门是掩着的，他一推就开了。
她兴奋地指着座位：“袁方木，我们的座位，你在前，我在后。”
她跳过去，亟不可待地落座，“袁方木，你快过来。”
他依着他的话，走过去。
她又说：“你转身，你不要看我，你看外面。”
“你问我天气好不好。”
他笑着，乖乖听她摆布“今天天气好吗？”
她傲娇：“你不会自己看嘛？”
“看见了，很好。”
“不对，你不是这样的，你要低着头，很害羞地转过头去。”
“是这样吗？”他乖乖地低头，很腼腆地看着她。
齐英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是啊！很可爱。”
“原来你喜欢我的可爱。”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男生不喜欢这个词，对不对！”她也无奈，“可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可是我后来明明很沉稳了。”他再见到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笑得浑身乱颤：“我觉得你更可爱了，你强装沉稳的样子，更可爱。”
袁方木很惊讶：“你看出来了。”
“也不是很难发现啊！你骨子里还是以前的样子啊！”每一次将他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她就很有成就感。
“可是，我以为我已经变得不同了。”
齐英安慰他：“嗯，你做得很不错了，在公司其他人面前已经很成功了，那就足够了。”
“你在说什么？”袁方木觉得她又想偏了。
“我明白做一家公司的合伙人，必须沉稳，果决，喜怒不形于色，你已经做得很到位了，在我面前你可以做自己啊！”
“果然。”
“什么？”
袁方木突然提起一把椅子，将她带出教室，然后反身关上灯。
“你坐在这里好好想想曾经说过什么话？”
“什么话，对谁说？”难道她曾经跟其他男生在这边说过话，让他误会了，可是班上哪个会靠近她，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袁方木气恼：“初三最后一星期，那晚还停电了。”
齐英忍不住腹诽，初三的那个夏天经常停电。
“你在跟同宿舍的人聊天。”
“好像有过，你偷听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对他们说什么了？”
“说什么？”齐英不逗他了，认真地回想那晚，“你能不能稍稍提示一下。”
“你们提起了我？”
她为了避嫌，一贯不在别人面前提他，她又回忆了片刻，脸色渐渐变了：“梅子好像问我喜欢谁，我说没有，她就怀疑我喜欢你。我就很激动。”
“你激动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吗？”
原来他来这是秋后算账，“不，大概因为那时候我喜欢你，才那么害怕别人发现，那么多人喜欢你，我的喜欢算什么。”
他忍不住敲她的头：“别人的喜欢，跟你的喜欢能一样吗？”
当时，她也是这样想的，以为他喜欢的是林晓，自己的喜欢对他算什么？无非让他看轻。
“继续说。”他训完就催促她。
“说什么？还有吗？”
“你是怎么嫌弃我的？”
“啊？”当时内心那么慌乱，她随便找的借口，怎么记得住。
她确实忘了，袁方木顿时有苦说不出，他这几年是不是太可笑了，为了她那句话变成另一个人，她却无辜地说自己忘了。
“你听见了，我无论说什么，那些肯定是假话，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你不会信了吧！”
“你那时候天天不理睬我，我能不信吗？”
那个节点，不是以为林晓和他两情相悦，说起来跟陈泉灵脱不了关系。
“所以我到底说什么，让你耿耿于怀？”
“你说，你真的不喜欢我，我有些孩子气，爱撒娇，整天只会读书，你喜欢的是稳重的，内敛的，爱好多的。”
“你居然记得这么清。”齐英心有些慌，只好靠他靠得近一些。
“不止记得很清楚，而是为了这一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想成为你喜欢的人。”
齐英震惊了，十几年过去了，他为了她变成另一个人，在她想他的时候，在她为他挣扎的时候，他正努力变成另一个人，然后回来找她，“你怎么这么傻。”
我苦笑，确实傻：“那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办，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我想如果变成那样子，有一天再见，我就有机会能让你喜欢。因为知道你喜欢打球，我还去学篮球，摔倒了，摔伤了，觉得自己很傻，然后继续。总有一种念想，在我想放弃的时候冒出来。这么多年就这样过来，我总觉得自己着了魔了，却没有办法停下。”
“你真傻。”齐英反反复复念叨，眼中冒出的泪花都被她蹭到他的衣服上了，“对不起，是我错了。”
“哪错了？”袁方木这一刻又觉得无所谓了，他懊恼的是这么多年白白错过了。
“我不该乱讲话。”她整个挂在他身上，哭哭啼啼，一会又泪中带笑地问他，“原来你真的很喜欢我。”
喜悦很快又盖过悲伤，她使劲揪住他：“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反反复复不得消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