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窗边坐的时候,总有人趴在窗上看他,她顺着目光去看他,总有几次无意间目光触及,他总是无措地低着头,继续奋笔疾书。她想真是个可爱的小弟弟,被人围观就这么害羞。
后来,班主任竟然将他调到她身后,他总是无声无息地上课下课,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隐形人。
他周边总是围着一群人,她不喜欢人多吵闹,每到下课,就跑到教室后面的浓荫下散步。
一阵子后,她发现后边似乎没那么多人了,原来他跑到曾泉灵那去唠嗑,围着他的人自然转移到那边去了。
初二时,他比她高,却被调到她的前头去了,她自然明白老班的良苦用心,作为普通的一名学生,是没有说不的权利的,渐渐地他们开始有了交流了。
她觉得他可能跟女生存在沟通障碍。即使跟班上的男生都混成一片,对着女生还是很害羞。每天一来就回头,硬着头皮跟她打招呼,打招呼的方式就是天气怎样,星期几了。
一开始她能应酬式地回答一下,然后继续做事,后来他一天能问几次星期几,她就觉得不可理喻了,这是他们班的学霸吗?
当初她不开窍,真心觉得他莫名其妙。
后来换位置的事情发生后,在他们相视一笑,压制不住喜悦的时候,她似乎有些心动了,但那样的年纪,有那样的苗头,十分不应该,何况是他。她深深的自卑和天性中的理智,拼命地压制她的胡思乱想,以至于骗自己骗别人,那就是真相。
她对他逐渐地冷淡,他也冷了,最后应该是回归普通的同学情谊了。
多年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心意后,总是想他是不是喜欢自己,是不是曾经喜欢过自己,一遍一遍地升起希望,又一遍一遍地推翻。
也许开始有后来没有,毕竟年少;也许没有,那不过是自己的臆想自己的错觉。无论有或没有,现实就摆在那里,他们的轨迹已经离得越来越远,她的等待没有意义,毕竟他若还有情,怎会让她一直无望地等待,他找她应该不难,可她找他却为难多了。
是为什么,他们这么久才相遇。她尝试过很多方法就接近了,那他呢?只是因为羞怯就迟迟没有行动吗?
那林晓呢?他们之间有过什么吗?
午饭的时候,齐英很想问什么?不过他一副老僧坐定的样子,不知道从何问起。也对这边离公司太近了,也许他还要维持自己的形象。
她环顾四周,看看四面有没有异样的目光盯着他们。
“怎么啦?”他也跟着看了一圈。
“有你们公司的人吗?”她低着头偷偷问。
“没有。”
“这家店的员工认识你吗?”
“不认识。”她问得那样正经,他不禁严肃起来。
她听了眨眨眼睛,手绕过桌底,抓住他的握住,然后笑开了。
他回握住,克制自己表情,不过分波动。
齐英暗自观察他,若不是他握得那么紧,她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幸亏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否则是不是也要像他一个整天绷着脸装深沉。
“吴谓约我们周末的时候出去坐坐。”
“就他一个人。”
“不是,还有其他两个人”他的目光带着征询。
她很害怕去面对那些人,害怕他们的厌恶让他为难。但是她愿意去,同样为了他不为难。
见她同意,袁方木安抚道:“他们很好相处,你去了就会发现的。”
齐英心里嘀咕,希望为了你,他们能摒弃前嫌。
至从袁方木坦承自己的感情之后,齐英忽然有了底气。对着他不再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她还发现袁方木骨子里还是那个可爱害羞的男孩。于是,总忍不住作弄他,打破他的老成。
晚上,他们去看海,海浪一冲一冲地往上涌,齐英破天荒地没把注意力放在那上面,而是靠近他一步,嘟囔着说:“这风有点冷。”
他握住她的手,确实有点冰:“那我们回去。”
“不想回去!”
他二话不说开始脱外套,她有些急了:“旁边没有人。”
他有些懵,附近确实没人。
她瞪他,在心里默念:快抱啊!快抱啊!
他好一会儿才领悟,着急忙慌地将她拉近怀里。
“袁方木,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不说话了,她抬头看见预料之中的红晕,继续道:“为什么,我都看不出来。”
他气恼,低下头堵住那张一直挑事的嘴。
过后,齐英想明明是她在调戏他,怎么反过来了。
回去之后,她吃着水果,观察着对面专注看着时事新闻的人。他正襟危坐,似乎防备着她突然有什么动作。
“袁方木。”她叫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可能是习惯了,那些等待着日子,无论是思念还是抱怨,她都会将这个名字反反复复地叫上千遍万遍,她想世上若真的有感应的话,他总能感应到她的存在。
他先是不情愿,后面目光不禁向她挪了一点。
她乐此不疲地喊他。
“怎么?”他保持严肃的口吻回道。
“他怎么会喜欢上我,是喜欢我什么?”是外貌吗?现在的她已经称不上惊艳。若是他当初对她惊鸿一瞥,念念不忘,如今还能像从前一样吗?她原本是闹他,如今忍不住忧思。
“安静。”他说的是实话,当时她就坐在那,总是安静得仿佛隔着一个世界,她的眼睛干净纯粹,每一次无意中的对视,他都有些慌。心里慌着又忍不住想看。那时他不能确定那是什么,直到那天,她冒着雨,穿着白衬衫,很拘谨地走进来,他才不得不承认那种感情。
“安静。”齐英又陷入忧郁了,她小学时原本天真嚣张,上了中学时,发现人外有天,顿时很失落。
尤其她发现自己与周边的女生格格不入,就更加孤独。后来干脆建起高墙,只跟周边的同学偶尔说笑。
他这样认为的话,他喜欢的是不是那个封闭自我的齐英,而不是现在一旦相熟就会又说又闹的齐英。
“可是,现在我看着你总是忍不住想逗你。”她不是他以为的齐英。
她沮丧了,他反而抑制不住笑了,强制忍着嗯了一声:“我知道,因为你对我没了防备。”
以前她对他,处处谨慎。若是听见她笑,他就找借口回头,然后她就停下,用她黑白分明的双眼盯着她,像只警觉的猫。
她对珂珂就不会这样,总是笑得抑制不住,咯咯咯的笑声,总是挠得他心里发痒,他却见不着,他都忍不住嫉妒珂珂:“以前你只会对着珂珂闹。”
“珂珂很可爱,你不是也挺喜欢她的,动不动就转头向她借东借西的。”一会是笔,一会是本子,那些东西,他怎么可能没有。
“是,我是总借口借东西,可是我看的明明是你。”他又气恼又无辜。
齐英呆了:“是吗?”
她有惊诧有甜蜜,简直难以置信,太过心动以致语无伦次地说:“那你可以找我借啊!”
“你又不理我。”他有些委屈,至从她搬回原来位置,他以为她也有些喜欢他的,那天下午他一下课就转身,一转身就能看到她在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他心中波涛骇浪,却只知道傻笑。
那天笑了一下午,他还乐了一整晚,第二天她却不理人了,转过身,不是正趴着睡觉,就是埋头解题,明明知道他在看着她,等着她,就是不愿意理他。
他只敢借口回头,偷偷看她。
“你是个男孩子,还是个优秀的男孩子,我怎么可以走得太近。”她是自卑了,总觉得自己不够优秀。
他也没有拆穿她,毕竟他曾经的孩子气已经成为过去。现在的他会长成她喜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