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英现在知道了,热恋中的人情绪为什么那么起伏不定,为什么动不动就犯傻,因为她此时就是这样一会感动,一会欢喜,一会脑中空白,只知道她很喜欢很喜欢眼前这个人。以前若是幻像,从未得到过,她可以反复说服自己不要去等待,不要去妄想。如今触得到,真正体会过,她没有办法再去拯救自己了,若伤定是万劫不复。
她紧紧地抓住他,内心突然有一种悲伤,无能为力的悲伤,这个悲伤其实自从相遇便一直缠着她,她探不住原由,便觉得更加恐慌。
袁方木觉得她有些奇怪,明明将她抓那么紧,还是显出什么都没有抓到的失落。
他只好更加用力地去回抱她,她却松了手,笑得明媚,可那笑明媚得过了头,好像在掩饰什么,她不说,他便不问。他等了那么久,愿意慢慢去解开她所有的谜。
到了傍晚,她坚决不让他送,她说他们要长长久久的,总不能每次他都送她回家去。后来,他只送她去车站,到了分开的那刻,她笑着说,从前看电视时觉得里面的情侣太难舍难分,明明不是生离死别,何必如此缠绵不舍。
他点头,微笑。
她说她要潇洒地走进去。
他依旧笑,然后看着她通过闸门,笑容渐渐冷掉。
在即将拐角的玻璃窗前,她偷偷回了头,发现他还在,就笑了,笑得妩媚动人。
他也跟着笑,深情的笑,不过她大概没看见。
齐英坐在动车上慢慢回忆两天的时间,只是两天她却感觉用尽前生的热情,短短两天她却觉得跟他度过漫长的春秋,把两天延伸成暗念的长度。她越幸福越害怕,越靠近越惶恐,好像期待已久的彩虹出现了,那么磅礴,那么绚丽,却看一眼少一眼,然后此生不遇。
分开后,齐英依旧盯着手机等信息,平常的问候,简短的话语,她却甜蜜的不行。几次在手机上打出,我喜欢你,我想你,想见你了,你是不是也想我,虽然一条都没有发出去,她却乐此不疲地打字再删除。删得多了手就抖了,看着“已发送”出几个字,她懵了,将手机扔出老远,然后趴在桌上抓狂,不一会手机滴了一声,她的心跟着猛地一跳,他回什么了?他怎么想。她纠结着不敢看,手却不由自主地握住手机,她把右眼睁开一条缝,是四个字的,我也想你。
她抱住手机缩成一团,他也想我,他是不是已经喜欢上我,喜欢的人喜欢我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她心想不能再笑了,又想他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幸亏他不善交际,不懂风月,幸亏我近水楼台,幸亏上天安排他们的相遇。末了,又乐极生悲,内心无法平静下来,他是真喜欢吗?
“你在干嘛?”
她回头,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看她。
“在看笑话,有些好笑。”她讪讪地回答。
“你那样子分明是中邪了!”
“种什么邪!”
“种了爱情的邪。”
齐英敲敲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啦!”
“你干嘛那副表情。”于丽一脸惊悚,“你为什么紧张?我只是开玩笑,你这样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齐英更不自在了:“什么呀!”
于丽更加惊愕:“你在撒娇,你什么时候学会撒娇的,是什么人把你变成这样子。”
齐英一脸羞涩外加无奈,咬着牙一脸讨饶地看着她。
于丽更加痛心疾首:“完了,又一个即将走入婚姻坟墓的人。”
已经进了,她心里嘀咕着,却不敢在这群一惊一乍的人再说什么。
“哪的人?”“干嘛的?“认识多久了?”
她含糊不清地说了一些,便不肯再吐露。
大家在磨了她两天之后,知道问不出什么就不再追问,一切皆有变数,不介绍也是可以的。齐英愿意尝试,就已经够出乎他们意料的了。
尤其是于丽,她知道齐英心里一直深埋着一个人,一个优秀到让她不敢有奢望的人,她那么执拗,劝过多少次都不能放下。她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厉害,打败她心里的影子,让她有了少女的模样。
周四下午,突如其来的一场风卷走了多日的闷热,接着密密绵绵的细雨揭示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天边翻滚的黑云气势汹汹,仿佛随时能伴着雷电,带着雨点将整个城镇撕裂。齐英不禁想上海是否也如此,他是否带伞了。
正想着,于丽一个响指将她晃醒:“还发呆,不打算走吗?”
“去哪?”齐英看一眼时间,明明才三点多钟。
“下午有台风,老板提前放我们的假!”
齐英急急翻阅通知:“放假了!”
于丽看她愣神的样子,不禁笑了:“是啊!赶紧去解你的相思病。”
“这么明显吗?”齐英笑得含蓄,“我明明很认真地上班了。”
“是啊!不过仅限于工作时间,闲下来脑袋就不受控了吧!”于丽看着她不禁叹口气,不知是怎样的人将这么理智的姑娘变成这幅模样,“不过,我们放假了,动车也随时会停!”
“啊?动车。”齐英突然惊醒,然后自顾自地拿起手机查票。
“你要过去,为什么不是让他赶紧回来?”她可不能让齐英这么上赶着。
“没事,他不一样。”齐英买到票顿时心满意足了,“看,动车还没停,我去收拾一下。”
“齐英,多想想,别被感情冲昏了。”
齐英止住脚步:“我都明白,不过即使他是火,我也愿意扑一次。”用尽这一生的感情去扑一次,因为她回不去了,回不到清冷守候的曾经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