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十五分。
“今天不知道喝什么了。不醉不归的那种吧？”
阿栗坐在位子上，先是看了看昨晚伊夏驻唱时坐的位置，没有人，又粗略地打量了一圈——还是没看到她。
“好。”许牧点头笑笑，“她今天没来。”
“嗯。”阿栗闻言垂眸，视线也不再乱瞟。
“对了，你平时喝茶吗？”
阿栗沉思几秒钟道：“平时回家会喝，喝得习惯。”
“我觉得，让别人不醉不归的话，我还知道要调什么酒，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可就有些为难了。”许牧嘴上说着，实则却已经拿出了白兰地杯，显然是心中有了打算。
“哪有那么夸张啊。”阿栗看着风度翩翩为她调酒的许牧，摇头失笑。
其实不然，做这一行的许牧最是清楚，有的人就是天生一杯倒，怎么练都没用，而有的人肝脏分解吸收能力天生就强，所以不用刻意注意就能有千杯不倒的酒量。
“今天她怎么没来？”阿栗语气里有些漫不经心，像是随口问问一般。
许牧把一盎司的金万利力娇酒和等量的杏仁酸酒倒入摇酒壶中，“大概是这位大小姐玩够了不想唱了吧，她又不是真的来工作，哪能跟我们一样必须得按时上下班啊？”
“也对，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这杯酒还需要另外一种在调酒中较为少见的配料——热橙白毫茶。
“蓝莓茶。”许牧把这杯热鸡尾酒递给她。
阿栗轻触了一下难得地带有温度的杯壁，笑着道：“今天我恐怕是要续杯了。”
“乐意效劳。”
要不是阿栗亲眼看着许牧把酒倒了进去，阿栗恐怕都很难相信这是许牧调的那杯让她不醉不归的酒。
因为加了茶的缘故，这杯装饰有蓝莓的浅褐色鸡尾酒与其说是酒，倒更像是一杯贵妇享受的高端大气的下午茶了。
如果再加上水果味比较重的蓝莓和有些麻痹味觉的冰块的话，那这就是忽略了度数就能变成水果茶的鸡尾酒了。
阿栗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仿佛真的是在喝茶一般。
肝脏的分解能力再强，也抵不过她这样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里灌。
阿栗已经有些微醺了——不过她其实整个人都还是清晰的。
借着这股称不上是醉意的醉意，阿栗总算是可是装傻似得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又借着醉意，点开一个备注为“0”的微信好友。
如果有人过来看那么一眼的话，就一定会发现，这个头像似乎是那位顾氏集团顾总私人微信号的头像。
“叮咚～”
随着阿栗删删打打了一大串话后毫不犹疑地发出去，一个没开灯的客厅里，被随意丢在边几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微弱的灯光刚好照亮桌上相框里两个明媚的笑脸以及旁边蓝色的墙壁。
“唐念你可真怂。搞个小号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跟他当面说啊……”
“唐念你别傻了，你跟他就不是一路人，找了他又能怎么样？再体验一次这样失去后的感觉吗？”
阿栗垂着头，披肩发完美地遮住她脸上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大概，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自己的这些自言自语吧……
蓝莓茶的魅力就在于，甜甜的水果茶味道总能让人忍不住一杯接一杯地入口，尝下去是甜的，实则酒精已经深入到了身体里，深入到了每一个细胞，不知不觉，就醉了。
——就像是深沼泽，看起来平整干净，实则一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无法抽身了。
喝到最后，阿栗是真的醉了。
“牧哥，念姐她喝了多少啊？我来这儿几个月了，真的是第一次见她这样……”
小陈看着阿栗半醉半醒的样子和她面前的摆了一排的酒杯，有些担忧。
“这些酒下来，她顶多也就半醉，等会儿我把她护送回去吧。唉……”
许牧叹了口气，有些担心自己这个好朋友，却是不知道身为一个旁观者，该怎么站在一个冷静的上帝视角劝她。
“牧哥，你说，为了一段这么一段爱情，值得吗？”
身为朋友，小陈虽然不知道阿栗口中那个深爱的人长什么样子，却总会觉得阿栗她值得更好的，至少——阿栗不该栽在那个让她等了这么久的男人手上。
“哪有什么值不值得啊。”许牧淡淡地看了小陈一眼，“有的人可以一辈子不谈恋爱，有的人，也可以为了自己爱的人等一辈子。这就是爱情的魅力啊。”
小陈还是一脸懵的表情，作为单身二十几年的单身界超级VIP，他表示完全不理解这件事。
许牧摇头笑笑：“现在你还不懂，等你遇到了就懂了。爱情这东西啊，很折磨人的，更不用说是恰巧遇到那个天生一对的人了。”
……
“阿姨，抱歉……我现在……抽不开身……”
唐念犹豫着发出这句话，虽然觉得拒绝长辈的邀请有些不太礼貌，却还是舍不得离开还没醒过来的爸爸半步。
“你父亲是不是住院了？”
唐念瞳孔一缩，警惕心立马涌上心头——自己家里对顾氏来说明明是个小公司，堂堂顾太太为什么会对他们家这么了解呢？
思索间，唐念点开了对方的朋友圈，发现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不由得更加怀疑这是个骗子了。
唐念觉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还是背地里搞他们家的竞争对手之一。
“我知道现在怀疑我是不是假冒的，见一面不就知道了？”
相比于唐念的慌乱与猜忌，顾太太这边很是悠然自得，对付唐念这种没有太多人生阅历的人，顾太太这个“高段位玩家”恐怕同时对付三个都绰绰有余。
“我没时间。”这次，唐念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们家还有你父亲这样的原因吗？”
一句话，完全掌握住了唐念的命脉。
“你……是谁？”
见唐念如自己计划的那般，一步步跳入自己的陷阱，一步步被自己牵住节奏，顾太太淡淡地勾唇一笑——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她都很享受这种胜利者的喜悦，以及把猎物捏在掌心的感觉。
“顾景知的母亲。”
“是为什么？你知道是吗？”此时，唐念也完全顾不得所谓的礼貌和谦卑了。
“和你有关。我在印象咖啡馆等你。”
不需要约定时间，因为她知道唐念回来的，而且一定会立刻来的。
唐念盯着屏幕上那几个字盯了好久好久，似乎是要把手机盯出个窟窿来。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盖在自己腿上的薄毯放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妈，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唐妈妈自然是早就看出了唐念的忧心忡忡，她点点头，没再多问。
印象咖啡馆。
顾太太坐在窗边最显眼的双人桌上，她抬手看了看昂贵的腕表，对坐在对面的刘助理道：“她应该快到了，你先回去吧。等会儿我打电话让你来接我。”
刘助理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随后起身离开。
果然，不过三分钟，唐念就出现在了咖啡馆对面的街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