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为了定海侯定下的中秋宴会准备的东西。”
“我命人负责。”杨放礼干脆地将清单递给身后的苏荣。
苏荣眉头跳了跳，不说话，只将清单接过。
“拜托王爷了。”华凝月微微颔首，正要离开。
“华姑娘！”杨放礼声音中蓦地多出一丝急切。
“王爷有事？”
“没……没有……”杨放礼猛地焉了下去。
他能有什么事？
华凝月便只向着他一笑，进入内院。
这回，杨放礼又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她出来。
终于带着苏蓉蓉离开的杨放礼手往身后一伸：“苏荣。”
清单立刻被递到他手上。
杨放礼再仔细瞧了瞧上面五花八门的东西，脸上的表情又闷几分。
“你说华姑娘会不会为了给我这张单，才会要我到这儿？”
许多日不曾闻过如此浓香，今日却忽然出现。
杨放礼确实有些怀疑，华凝月故意的。
偏生他来到这里后，华凝月态度不冷不淡，杨放礼原本的底气就荡然无存。
“只是一张单，华姑娘遇不到王爷，同样能送到王府。”
“对！”杨放礼眼睛一亮，立刻黯下，“或许她只是见到我，才临时起意……”然后拿这张单打发走他？
杨放礼慢悠悠走在河边，轻叹一声。
苏荣眸色微沉：“王爷莫要忘了前几天为什么避开华姑娘。”
立秋夜，在露华酒馆里，杨放礼和素薇说的话或许没有其他人留意。
但苏荣这个侍卫，一向对和杨放礼有关的事情最为上心，不会不知。
此后，杨放礼的反常举动，也证明他并不愿让临水城中流言蜚语继续蔓延。
事实证明，杨放礼这几天的举动，确实让先前喧嚣的流言平息不少。
杨放礼神色一黯，又叹：“是啊。”
他都不知自己是不希望这些流言有损华凝月名声，还是自觉自己好歹是个王爷，不会当真对一位普通人家的姑娘动心，才会故意避开华凝月几天。
其实很容易避。
他知道华凝月白天的要在香满楼忙。
更知道自己去的地方，华凝月多半不会去。
以往他流连各处声色犬马地，只会从整个临水城中选择。
现在他却连花玉楼都有心避开。纵然去花玉楼，也只会挑些绝对不可能遇到华凝月去找素薇的时间。
第一次尝试躲避华凝月，他就做得如此熟练。
今夜……也不是意外。
而是他明知道有可能遇到华凝月，有可能让自己一直的忍耐破功，但最后还是登上花船。
或许是几天没见，他在食不知味地潦草吃了几天饭菜后，实在思念华凝月的厨艺。
或许是……
他思念的只有那个人。
月光洒落他身上。
杨放礼抬头，便在漆黑的夜空中找到挂着的明月。
皎皎生辉。
初见华凝月那瞬，他想到的词又从脑海冒出。
垆边人似月。
杨放礼猛地甩甩脑袋，强烈渴望将这些复杂的情感甩出。
只是他的目光，凝在前方小院子上。
“我怎么会走到了这里？”
“属下不知。”一直跟着走过来的苏荣和杨放礼一样，认出这是什么地方。
以前华凝月要去订食材，杨放礼非跟着不可，便与华凝月一起到了这磨豆腐的老婆婆家。
现在，杨放礼不知不觉又来了这儿。
“罢了。来都来了。”
杨放礼说着，大步上前敲门。
门内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谁啊？”
“婆婆，我是华姑娘的朋友！”
“华姑娘？你说的是月囡囡吧？请进。”
月色下的小院子和先前无二。
就连婆婆坐的位置都没变。
只是婆婆身上穿的衣服厚了不少。
只是今夜只有杨放礼一人来。
苏荣还是被留在外头。
杨放礼一路走到婆婆身边，在华凝月上次做的位置坐下。
“婆婆。”
他不知道说什么。
可是想留在这里。
尤其现在坐的位置，更让他有种不知从何生的小欢喜。
“王爷，我这老婆子没起身迎接你，你不介意吧？”老婆婆笑眯眯地看着夜空。
杨放礼一愣。
上次华凝月只介绍说他是华凝月的老板，却没说他这重身份。
但婆婆知道了……同样不奇怪。
只是杨放礼忽地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当王爷前是皇子，出入人称殿下。当了王爷，其他人对他的称谓换成王爷。
但都代表着一种尊贵身份。
他以前从来不觉这种称呼有问题。
今夜，却在听婆婆喊的时候，忽然不自在。
就像上次来的时候那种温馨暖意蓦地被这称呼破坏。
“想要尝尝我这里的豆腐花吗？我这老婆子做的，比不得月囡囡，但味道总是不错的。”婆婆眯着眼起身，略有些颤巍巍地走进里屋。
杨放礼随在她身后：“婆婆不用客气，我只是来这里坐会儿。”
“正好有一点剩，今夜若没人来，我吃不下，就只能浪费了。你坐会，我很快出来。”老婆婆说罢，便又点亮一盏油灯，端着走进厨房。
杨放礼犹豫一下，还是跟着过去。
老婆婆听得脚步声，回头对着他又笑，便将手上油灯递给他。
老婆婆说很快，事实上也真不用多久。
杨放礼只看到老婆婆将一小盆浆液倒入锅中，还加入一些糖，烧熟了，便算做好。
做好的豆花颜色并不是纯粹的白，而略有些糖的黄色。
正好两大碗，便将锅里的东西装完。
杨放礼跟着来了，端碗的事情很自然地被他包了。
回到厅中桌上，老婆婆先挖了一勺子豆花轻轻吹着。
见得她没什么说话打算，杨放礼干脆也专心品尝。
豆花还热，吹得稍凉后送入嘴里，只觉又软又滑，甜得恰到好处。
“还可以吧？”
“婆婆的手艺当真没得说。”杨放礼亦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前两天月囡囡来我这儿，陪我说了许久的话。”老婆婆轻轻舀着碗中豆花。
杨放礼听得心头一颤。
“这孩子的厨艺越发了得，只是有些心事啊，就连我这个当婆婆的都问不出咯。”
“这……”杨放礼心头又乱的。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事，再正常不过。”婆婆显得很无所谓。
“我待在这里这么多年，别的事情，也早就已经不求。只希望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以后过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