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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余香荣 星期五

喜欢上一个女孩,是当代的男孩人生大都会经历的一个成长过程,在这个成长过程对自我认知越发的强烈,开始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世界也不会围着自己转,自己不是传说故事中万人敬仰的大英雄,也不是童话故事中完美无瑕的王子。天下无敌的感觉,也只是家人对自己的宠溺所带来的错觉,慢慢地不可一世的自己从极致的自恋自我中,在自卑的过度下,蜕变成长变得成熟

。喜欢余香荣时,欢喜、感动、幸福,沉醉、痴颠、心酸,焦虑、悲伤、痛恨,嫉妒、厌恶、冷漠,这些感觉像一串念珠放在自己手中,自己一下一下的拨动念珠,亲身体会着这些感觉轮番的交替在自己身上,没有喜欢上一个女孩前,自己是个孩子,捧着个名为单纯的玻璃珠,直到喜欢上一个女孩后,自己由单纯的孩子变成了多愁善感的大人,在将玻璃珠换取了那串五味陈杂的珠子时,是一个男孩喜欢上一个女孩因而成长起来的过程。

喜欢余香荣就像陷入没有着力点的沼泽越陷越深,所以我在学校的每一天都注意与余香荣有关的一切:

我会在意余香荣那难以察觉的举动;一次我看见余香荣撕掉了贴在自己桌子上精美的贴纸,我感觉她不开心,问她怎么了,余香荣说她不喜欢和别人一样的东西。我反复琢磨她说的这句话,发现原来她是和她最好的朋友闹了别扭,曾经象征她们友谊的贴纸所以才会被她撕掉,她也对我承认了和朋友闹了情绪,她还要我发誓不让我说出去,让我用拉钩的形式来给她保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然后再用大拇指盖个章,虽然小时候也经常会用这种形式作承诺,但是不知道这些动作的意义是什么,我曾经以为的“上吊”就是樑悬三尺白段的那种上吊,后来得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是从古代开始孩子们就会做的给予对方承诺的方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是一句流传非常广的童谣,“上吊”的涵义是用绳子将铜钱串起来,一吊钱就那么多,形容无法更改。不只是中国的孩子,好像全世界的小孩都是用拉钩的形式对对方做承诺,这种带有仪式感的承诺,只是孩子们会用,五六岁时的我,第一次用拉钩对别的小朋友作出承诺时,虽然不知道拉钩象征着什么,但却感受到了这个仪式的庄重和神圣,是需要用生命来遵守的承诺。

也很在意余香荣不经意间对我说的话;

余香荣对我说过,说我长得像陈奕迅,我很喜欢陈奕迅,虽然陈奕迅是90年代的歌手,但他唱的歌一直流行到现在,听过很多歌手唱《十年》,但都没有陈奕迅唱出的那种分开后再也没有机会会相遇的悲伤感觉,每次去KTV都会点陈奕迅的《十年》来唱,每次唱起《十年》都会想起从我的生活中早已经离开多年的余香荣,不知道是否每个人都会听见一首歌就想起一个特殊的人,那首歌记录着对那个人特殊的感觉,对余香荣最初的感觉是徐良的《坏女孩》,曾经我把余香荣的座位从自己身边搬走,相似于徐良《坏女孩》歌中的故事,等到自己喜欢的那个坏坏的女孩离开了自己,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多么舍不得她,在哭着、痛着、的崩溃心情下明白原来分开了就真的真的回不到从前了,但是知道生活即使如何绝望但还要继续下去,在时间的冲洗下减少对余香荣的喜欢和悲伤,然后自己就自然而然地在面对失去的人时长大了,就像陈奕迅的《爱情呼叫转移》,徘徊过多少橱窗,住过多少旅馆,才会觉得分离也并不冤枉,感情是用来浏览,还是用来珍藏,好让日子都过得天天难忘,熬过了多久患难,湿了多少眼眶,才能知道伤感是爱的遗产……

另一句比较在意的话是余香荣对我说:“我妈妈的背影和你妈妈好像啊!”

一次因为我学习的问题,我妈妈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喝茶,余香荣路过办公室时看见了正在和班主任交谈的我妈妈的背影,余香荣惊讶的对我说她妈妈的背影和我妈妈的背影好像。当时看她脸上的神情特别激动和开心,而我内心却比她还要激动,还要开心,如果可以,未来我的妈妈可以成为余香荣的妈妈,光是想一想这画面我都激动地要死,让我激动地还有另一个原因,当时余香荣正在弯着腰打扫卫生,我不经意间透过余香荣的领口,瞄到了她的胸口。

注意到的不只是余香荣的感情变化,还有她的身体变化……,初中时期处在青春期的男生变化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嘴角开始长出了毛茸茸的小胡须,说实话第一次发现自己长胡子时心里是难以接受的,毕竟我还没有体会到多少童年的欢乐就要变成了油腻并且一嘴大胡子的大人,而女生变化最明显的地方就是胸部了,初中二年级的暑假结束时返回到学校,突然发现男生的嘴角长出了小胡子,女生原本和男生一样平坦的前胸突然变得不一样,男女生之间除了震惊之余还有好奇,明明才分开一个暑假,但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变化却极为在意,女生想看男生长出的胡须没什么难的,至于男生想看女生的变化是不可能的了,但是男生们都不是特别安分,都像一探究竟,嘴上不敢说,但心里却会越发的好奇,于是乎就会趁这女生弯腰的瞬间,透过领口偷看女生的胸口,我也曾经趁余香荣弯腰的时候偷看过余香荣的胸口,那种做坏事的感觉总是让我激动地不知所措,说话也会口齿不清,虽然感觉有一些猥琐,但却是青春期的每一个可爱的男生都会做的事情。原本我以为只有我会做偷看女生胸口这样猥琐的事情,但是一次体育课上发生的事,我才了解到原来所有的男生都干过,那时我是班级里的体育课代表,体育课前都要先带领全班同学做体操的,其中有一项是做俯卧撑的运动,我也如往常一样站在队形前喊着节拍带领同学们做体操,特殊的是夏天炎热的午后,同学们都穿着很清凉的短袖领口也比较低,女同学是站在我面前的一二排,男同学们是站在我面前的三四排,当做完振臂运动、体转运动和扩胸运动后,刚喊出俯卧撑运动的口号,全班的男同学们就开始对我提出了抗议,一个个咋呼着要让我起开,还莫名其妙的喊着不许看,当时正一本正经的带领全班同学做操的我并没有注意到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直到看到一个女生拿起放在地上的校服,穿在大汗淋漓的身上,我才意识到什么,我对全体男同学们露出很绅士的会心一笑,心照不宣,然后在三四排男同学们羡慕嫉妒恨加敌视的目光下,我笑着地转身背对着所有的女同学,全体男同学才停止对我的不满,原来从那时候起,我们男生就变成了女生们口中的一群大猪蹄子。

还有比较在意的余香荣的举动;

是余香荣对一个男生笑着说;让我们手拉着手!那天老师组织全班进行班内活动,我没有什么心思参加,但余香荣的举动却刺激到我了,余香荣邀请另一个男生和她一起牵着手进行活动,但牵手并不是参加活动的必要过程,回想以前除了和余香荣拉过勾,还真没有碰到过余香荣的手,我也想成为余香荣想要主动牵手的那个人,应该会是一次很浪漫的体验。

那天忽然听说她要转学,本以为我和她可以静静地在同一间教室过完剩下的时光,怀着那份暗恋她的美好心情,如是而已,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我焦躁不安,而且无可奈何,于是我决定,在放学后不顾一切的去找余香荣告白,如果不能和她平凡的度过剩下的初中时光,那至少要让她明白我对她的心意,不管她对我持何态度,如果不说,就好像我喜欢她这事儿是根本不存在的,我原本就很单调的生活会显得更加空洞,甚至是一片空白,让我怀疑自身的存在没有意义,我要遵从自己的意愿,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让自己的存在于自己于身边的人都变得有意义,我没有过为了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而勇敢的做出热血的实际行动,我青春的躁动不屈服于这灰白单调的世界,但告白一定要做,于是那天在天时地利与人和的情况下,我被余香荣拒绝了,原本做了很多细节的计划,都没有用上,虽然已经预料到余香荣会拒绝,但还是一直幻想着余香荣不会拒绝的结果,所以也没有做好被余香荣拒绝的准备,当时的我们两尴尬的感觉窒息,最后还是偶然出现的陈薇宇帮我收了场,最尴尬的是,转校离开了几天的余香荣又回来了,虽然我知道我对余香荣告白的人就几个,但却总有种全班都知道了我告白余香荣被拒绝了的尴尬感觉,简直无地自容,再次在班里见到余香荣的我恨不得把自己头塞到抽屉里,而重新回到班里的余香荣没有再和我说过一句话,当时早就听说过对喜欢的女生不告白还可以做朋友,但是告白之后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我也成了这句话中所说的角色。

不只是和余香荣连朋友也做不成了,余香荣还对我产生了厌恶的情绪,那天因为在家没有吃上午饭,所以我拿着最喜欢的红枣口味儿的牛奶来到班里准备喝,因为有个女同学看见我手中的牛奶也想喝,所以我就分给了她两包,但是余香荣看见后却背着我让她不要喝,当时的她以为我不在班里,但是碰巧我出去了一趟刚回来就碰到了那一幕,问我要牛奶的女同学分给了她的另外一个朋友喝,而余香荣知道那是我的牛奶,所以她站在一旁极力的劝阻她们不要喝,余香荣极力劝阻的样子,好像我的饮料是天底下最毒的毒物,是天底下最恶心的脏东西,我可以深深地感受到是因为余香荣对我的厌恶,那是发自内心的厌恶,我强忍着对余香荣的愤怒,回想着以前和她相处的时光,从前我自己认为真诚的友谊难道都是假的,难道她只是单纯的想从我这里得到她想要的,难道我在她眼中一直是一个小丑,我就是她认为班里最可笑、低贱、恶心的傻逼,她真的是从见到我的第一面就进行着一场天衣无缝的表演吗?极力的伪装着我想看到的好同桌,好朋友的角色吗?那一天我由愤怒转而崩溃继而胆怯,我害怕走进教室,这里是不是真的有披着羊皮的狼,是不是真的有知晓我内心最深处恐惧的鬼,对比着现在与过去的她,到底哪个是真正的她,余香荣成为了我在学校最恐惧的人,就算是被高年级的学生和街上的混混欺负时也较之不及的恐惧,她从我最喜欢的人变成我最恐惧的人,我真的要崩溃了。

七八岁以前喜欢好吃的零食、十三岁以前喜欢收集玩具和动画影碟、十三岁之后渐渐对女生有了浓厚的兴趣,和余香荣相处的过程中,我从来没有像喜欢余香荣一样喜欢过任何东西,以前会魂牵梦绕的想要得到某样吃的、玩的,但喜欢上余香荣后发现她好像就是自己此生的终极愿望和唯一目的,她是我唯一一个想要拥有的人,我不能没有她,为了她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想要拥有她的愿望愈发的强烈,一想到她会成为别人的女友或者新娘自己就会感觉痛苦的窒息感,她是我的全世界,如果她离开了,我赖以生存的世界也将不复存在,没有她我该怎么活啊!没有她我该怎么活啊!没有她我该怎么活啊!初中的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抑制不了的,想要得到余香荣的欲望是什么感觉,是病态、是变态、是疯狂、像魔鬼一样吓人,余香荣对于我的倾心也只是感受到了负面的情绪,完全没有让她觉得会美好,在我的认知中,少年的告白是纯情、浪漫、青涩、热血的,但余香荣的反应只是表现出了难堪,是因为难堪,所以产生了厌恶的感觉吗?遇见余香荣,我的生活就好像是加在偶像剧与悲剧的缝隙中,她让我感受美好的天堂,也让我堕入痛苦的炼狱。

余香荣自己一人在窗前哭;

那天我和谭泰芳两人在教室正面的过道角落里爬在窗台上边闲聊,打发着无聊的时间,碰巧余香荣也在,她独自一个人站在我和谭泰芳旁边的窗台前,低着头看着窗台,不知怎么的余香荣哭了起来,她低声的哭泣声像穿透力最强的音波传入我的耳中,我假装没有听到,谭泰芳拉扯我的衣袖示意我看向余香荣,我没有理会谭泰芳,尽管我满不在乎的让自己的眼睛看向窗外的操场,但是满脑子却都是在想余香荣怎么了,她为什么会哭,如果现在我上去安慰她,我应该可以挽回曾经在一起很融洽的关系,我多想跑到她面前问上一句你怎么了?像初一时我们还是同桌那次的她哭泣那样给她递上纸巾,再次闹一个乌龙我们的关系便会再次变得融洽,我对这次站在窗台前哭的余香荣一直耿耿于怀,很多次回想起她独自一人站在窗台前哭泣的场景,我都会假想我可以走到余香荣面前硬着头皮假装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去安慰她,说上一句你怎么了,就算她会不理我亦或者随便说些别的什么,也许就会是我和她的又一次转折,这时的她和我已经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冷战,不是我想勉强自己硬着头皮去安慰她,而是我在心里在想她是否会需要我去安慰她,和她已经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了的我没有资格去安慰她,没有资格,但我又认为自己只是个给自己找借口的胆小鬼,去安慰一个人哪里需要这么多的身份和理由啊!归根到底,原来自己就是个胆小鬼,怕与余香荣喜欢的人竞争从而把余香荣的位置换走、怕失去和余香荣在一起时的那份安心,从而变态般的喜欢着余香荣、怕余香荣会讨厌自己从而变成了她讨厌的人,我意识到自己是个可悲的舔狗,自己对余香荣所做的一切于她而言,与我而言都没有意义,我喜欢她没有做什么热血的实际行动,只限于了我的意淫,我真是个白痴,可悲啊!和那些身体力行的用自己热血的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爱意的同学相比,我这怎么能算是爱上了一个女孩呢?

我曾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在余香荣家附近散步,一次次无奈的离开,在极少情况下会遇见余香荣,但即使见到了她,自己也会慌张地逃离,然后心怀感激的回想着和她见面的那几秒钟,初二整个暑假的努力;是寥寥几次见到余香荣的那几秒钟,喜欢上余香荣让我变得多愁善感,不敢传达自己心意的我,和不知她对我的心意如何的我,忐忑的度过着剩下的初中时期。对待没有结果的单恋,最开始会心甘情愿的倾尽所有,直到最后仍然带着对方会改变的侥幸心理,独自一人离开。

喜欢着余香荣的同时自己也在成长,对自我认知和自我认同也愈发的强烈,得不到余香荣青睐的我就像是一个话剧中为了衬托她的美而存在的小丑,可悲的是我还不是最出色的那个小丑,如果这个世界是一场话剧,自己只是话剧中衬托主角的路人,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这场话剧不会因为缺少自己的存在而无法继续下去,也没有观众期待着可以看到自己出现的那一幕,自己可有可无,亦或者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观看这场话剧的观众们只想跳过与自己相关的那段剧情,直接观看有主演出现的那一幕,想到这里,愤怒和不甘随之涌上心头,我不想承认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衬托他人,世界上有风流的多情浪子,也有一棵树上吊死的痴情汉,痴情汉的可悲在于自己的生存全部价值都用来讨好那个单相思的人,是注定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价值的存在,我喜欢余香荣,但如果把我一生的时间都用来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这除了是一个可怜的悲剧什么也不是,青春存在无限的可能,我明明有可能变得更加优秀,而不是当一个小丑。或者优秀到余香荣足以喜欢上自己,或者优秀到出现一个像我喜欢余香荣一样喜欢着我的女孩,喜欢上余香荣让我知道我必须变得更加优秀。

因为那时愣头青的我喜欢上了你,所以我想成为更好的自己,而不是因为喜欢你却让自己和你都觉得难堪,所以我会努力,不单单只是证明我足以配得上你,还有我依然可以成为她人心目中完美的人。

余香荣,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丰富了我单调的人生,很遗憾没有得到你的青睐,我在你身上体验到了爱一个人的感觉,你曾对我说我们还小啊!不知道身叫爱,那时的你也还小啊!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爱啊!我只是还小啊,还不知道去如何成熟的去面对我们青涩的青春曾发生的一切,愿你我下次见面都不再青涩,不再躲避,让我们可以用一副成熟的面孔可以谈笑风生的去面对我们曾经青涩的过去……

多想再听你用清亮的嗓音在喊我一声“赵老兄!”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取昵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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