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五十六年,秋试已过,众人翘首以待今年的状元探花。
放榜那天,京城满城金菊盛开,香气清幽,那大太监一边研磨一面对皇帝说:“陛下,今日金菊盛开,是深秋以来一大奇景,想必今年文武状元都定能让陛下满意,定是我朝栋梁啊。”皇帝提笔,滴下一滴浓墨:“榜可放出去了?”那太监停下手:“现在时辰应该差不多了,陛下也该更衣,准备殿试了。”皇帝点头,笔在奏章上龙飞凤舞的批了红,字迹刚劲有力,确实有着老成上位者的威仪和劲道,那太监恭恭敬敬的将那奏章收好,跟在皇帝身后去了偏殿服侍。
那红榜刚贴,人群就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将那贴榜的人挤得站不住脚,那人一不小心,给人绊了一跤,踉跄着眼看就要脸先着地,突然伸出来一只手,稳稳的将他扶住,那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青衫公子,正微微的冲他笑着。贴榜的连连道谢,那公子只是微微笑着,伸出手来,手掌里赫然是几块碎银:“叫官人受累了,在下今日榜上有名,也叫官人沾沾喜气。”那人一愣,自己只是个跑腿的下人,虽说这事光荣,却也没想到如今这公子已然上榜,未来定是个大官,还对自己这么客气,连连推辞,那公子二话不说,只将那碎银塞进手里,一下便消失不见了。
放榜处不远,依着条小河,一位白衣少年站在颗老歪柳下,看着那人潮,却也不去凑热闹,只是那么远远看着人潮里那个青衣身影。那青衣公子两步并做三步跨到那白衣少年面前:“咱们两还是一起,难分上下。”白衣少年冷笑一声,面上露出几分与那清朗样貌不符的嘲笑来:“你个粗人,谁要和你分个高下!”那青衣公子一把揽过白衣少年的肩膀:“温熙啊,我两这辈子估计都分不出个高下,要不,咱们比比看,谁先成亲?”温熙奋力挣扎了几下,也没从宋寅的手里挣脱开来:“你看看你,成何体统?刚刚见了榜,就学着贿赂人家放榜的官人了。”宋寅一下跳开:“嘿!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谁贿赂官人了?”
温熙冷眼撇着他:“那刚刚,你咋给人家递银子呢?”宋寅嘿嘿一笑:“这不是叫人家沾沾喜气嘛!”温熙背着手,慢慢往前走:“那你咋不去城墙上撒银子呢,好叫这全京城的人都沾沾我们宋公子的喜气呢。”宋寅在温熙身边跳来跳去:“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刚刚有个小贼,偷了那官人的银子,今天是高兴日子,我怎么好袖手旁观呢,我就偷偷把他偷回来,还给那小官人罢了。”温熙撇撇嘴:“你倒是会管闲事,一身好功夫可不是叫你来偷鸡摸狗的,那贼呢?”宋寅还是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都说了嘛,今天是个高兴日子,我也不好放榜的好时候被这个毛贼给糟蹋了吧。不然下次,放榜的不愿来了,看榜的也不敢来了。”温熙实在是听不下去他满嘴跑火车,快步向前走去。
宋寅还是在他身后哆哆嗦嗦的唠叨:“你看,当初也是你多管闲事,才有了我今日这样是吧,现在我自然是要叫这优良品德发扬光大。说不定再培养几个文武状元呢。”温熙一句也听不进去,只能在前面快步走着。宋寅也不嫌,就像个老妈子一样,跟在后头,一直叨叨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