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沐浴完,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越发衬的脸色惨白,身上穿着的是小丫鬟的衣服,别扭的挂在身上,看上去就像个受了欺负的小丫头。丫鬟帮她裹好了被子,还贴心的塞了个暖炉,宋瑜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布着。苏濯摆摆手,那丫鬟便乖巧的退了下去。苏濯坐在床边,轻声的唤她:“宋瑜,听得见我说话吗?”宋瑜乌黑的眼像一个古潭,波澜不惊,死气沉沉,仿佛再没人能惊动她。苏濯唤了几声,见苏濯没什么反应,便轻轻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床,松软的被子发出嘭嘭的响声:“累了就躺下,好好睡一觉,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啊。”宋瑜仿佛松了口气一般,本来僵直的肩膀微微放松了点,好像一下支撑自己的那根柱子倒了,还是扶不起的倒了。本来像个破布娃娃,如今,仿佛就剩些布片棉花了。即便如此,宋瑜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眼神里满是防备。苏濯慢慢站起来,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第二日天还未亮,温熙和绣春已经到了苏府门口。苏濯出门,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温熙脸色便又凝重了几分,绣春一下就掩面抽泣了起来。宋瑜被丫鬟慢慢的牵着,走了过来,见着温熙和绣春,脸色瞬间变了又变,最后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模样,脚步一下停在原地,苏濯走过去轻声唤到:“宋瑜,先生和绣春接你来了,快走啊。”宋瑜微微抬头,看着苏濯,苏濯被她盯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那眼睛像蒙了雾,迷茫还是通透,连一向老道的苏濯也看不出来。温熙看着宋瑜,小心翼翼的斟酌开口:“我知道你怨我们没同你说,瞒着你,但无论如何,你现在知道了,我们就是不愿看见你这个样子,如今,宋寅将你托给我,无论如何我断不能食言,一定是要带你回去的。”宋瑜听见宋寅的名字,总算有了反应:“爹爹再不会回来了,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绣春已经哭得不能自已,扑到宋瑜脚下:“小姐,是绣春的错,但是在这世上,绣春永远是小姐的亲人,绣春对小姐绝无二心。”宋瑜的身子僵直着,一动不动。苏濯连忙上前扶起绣春,将宋瑜护着:“绣春姑娘,宋瑜刚受了丧父之痛,又受了牢狱之灾,还受了轻薄之辱,心情正是悲痛着,还是再让她缓缓吧。”绣春一听,心像刀割一样,瘫坐在地上,只能默默流着泪。宋瑜躲在苏濯后面,手里抱着暖壶,不肯撒手。苏濯转过头去:“和我一起回相府,好不好?”宋瑜缩了缩,最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回到相府后,宋瑜几乎离不开苏濯半步,苏濯去书阁,她就唯唯诺诺的跟着,苏濯去吃饭,她就站在一旁,直到苏濯无奈叫人添一副碗筷,她才坐下,也不说话,也不夹菜,只是一粒一粒的扒着米饭。没过几天,便慢慢消瘦下来。绣春实在心疼的不行,只好暗地里求着苏濯,让他多给宋瑜夹菜。本来顾着男女大防,苏濯夹菜本就多有不便,但如今除了苏濯,几乎没人能亲近宋瑜,倒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好在宋瑜虽然不主动夹菜,但是苏濯夹的菜她都能乖乖吃完。总算是让绣春宽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