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一愣,奇了怪了,为什么最近遇到这些大人总是喜欢和自己这样一个孩子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呢,宋瑜微微有些不悦,她不愿意听这些深闺女子的抱怨,自己做的选择,何苦全怪在别人头上。
宋瑜面上不显,但语气明显不善:“夫人何必这样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夫人又阖上双目,睫毛长而翘,轻轻颤动着,像一个快要破碎的瓷娃娃。
宋瑜皱起眉头:“夫人醒来,第一时间竟不是要看看孩子吗?”
夫人许久没有说话,宋瑜转身准备出去,却听得夫人轻声开口,声音像羽毛一样划过自己的耳畔:“你见过孩子了吗?”
宋瑜一时竟不知道她是在问自己还是嬷嬷,没听得嬷嬷回答,宋瑜叹口气,轻声开口:“见着了,夫人绝色,小少爷也生的俊俏。”
远远的,宋瑜仿佛见她眼角划过一滴泪,落进鬓角,转瞬消失,宋瑜再没听得她开口,便一如来时,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日光不算好,日头半映半掩躲在薄云后头,掩去几分刺眼,是恰到好处的光线,宋瑜看着庭院里中的鸢尾花,眼见就要过了花期,花瓣微微打着卷,在这柔软的日光下,更显出几分无力来,天门冬夏鸢尾翔,香云台阁龙骨蜕。不知为何,本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诗句,在此情此景下,竟莫名有一分悲凉。
宋瑜正这么想着,苏濯进了庭院,宋瑜抬眼瞧他,面色并不是很好,但瞧见自己,调整了一下表情,快步走到自己身边。
苏濯开口:“看什么呢?”
宋瑜抬了抬下巴:“你看这鸢尾花,要谢了的样子。”
苏濯仔细瞧:“奇怪,这花本该五月才到花期,怎么现在就要枯了。”
宋瑜耸耸肩:“可以回去了吧?”
苏濯点头:“我送你回去。”
“啥意思,你不回宰相府么?”
苏濯本不愿多说,谁知她反应如此之快,见瞒不过,只好开口:“我爹还是让我留在府里,把苏家的招式都学会了才准我出去。”
宋瑜紧皱眉头:“这话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书白读了,弄了半天最后还是去学武了?”
苏濯抿唇,不再开口,固执的要送宋瑜出去。
宋瑜咬紧牙关:“你什么意思,也无需跟先生交代,就这么走吗,来年的科考,你也不去了是吗?最终你还是觉得,这些招式更重要吗?那你之前和徐老先生说的话到底又算什么呢?”
苏濯固执地不愿说话,攥着宋瑜的手腕,把她往外拖。
宋瑜两只脚蹬着地,死活不肯走,任凭苏濯将她的手腕攥的又红又痛。宋瑜脾气犟起来,谁也劝不动她,如今她认定了苏濯放弃了科考,自然是不从的:“你早和苏家闹得不快,何必还听你父亲的,你父亲是个莽夫,你读了这么多圣人言,难道自己还没有思想吗?”
苏濯见她手腕发红,眼角也发红,不敢再攥了,垂着手,冷眼看着他。
宋瑜好歹还知道这是在别人的院子里,在这里撒泼打滚着实不雅,也就闹了一会,便停了下来,一双通通的眼等着苏濯。、
苏濯知道自己不能再看,冷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用送你了,温府的马车就在外面候着,你自己回去就是了。”说罢,转身就走,消失在暗红的朱门外。
宋瑜站着不动,她不信,苏濯就能这么把自己丢在这里,过了半个时辰,宋瑜哭红了眼,她抬手狠狠的擦干脸上的泪水,狠狠的走出了苏府。
拐角,苏濯也红了眼,再不见宋瑜出来,他生怕自己就要冲去了,眼见着宋瑜走远,苏濯微微闭眼,将情绪全部盖在眼底,走了出去。
温熙已经得了消息,等在温府门口,果然见宋瑜失魂落魄的从马车上下来,温熙摇摇头,将孩子裹在自己宽大的袖袍中:“这是做什么,一个人又一个人的选择,心甘情愿也好,被逼无奈也罢,你既做不了别人的决定,又何必这么难过呢?”
宋瑜问着温熙身上淡淡的冷香,像临霜的松柏,在这春寒中,不免有些冷清。宋瑜只觉冷清,她又哭了,将温熙宽大的袖袍打湿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