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扶了扶歪散的发冠,斜眼看着居高临下的皇帝,皇帝怒目看她:“看你如此不成体统,若非瑜儿求情,这宫里哪里还有你的位置。”
贵妃冷笑:“陛下说的是,将我逐出宫去就是,反正宫里宫外,我都是孤家寡人一个,死了就是一架枯骨,没什么挂念的。”
皇帝拂袖:“瑜儿替你求情,我不会断了你的生路,你就在这宫里好好待着吧。”
贵妃眼角滑落一滴泪,瘫倒在地。
“瑜儿!”皇帝急匆匆的追出来,把她拦下:“朕有事和你商量。”
宋瑜停下步子,转身看着这天下之主,微行一礼:“陛下请讲。”
皇帝嗫嚅着嘴唇:“瑜儿,你知道的,你母亲走了,宫里便没什么值得我牵挂的,如今你回来了,不如就住到宫里来,朕把你该有的名分都还给你可好?”
宋瑜抬头看见皇帝花白的头发,心下满是不忍,又想到刚才那些莺莺燕燕,心下又是一凉:“陛下,宋瑜年幼,不喜这宫中拘束的生活,还是让宋瑜在宫外待着吧。”
皇帝有些着急了,他自知见宋瑜一面着实不易,若这次不能说动她留下来,便更没有机会了:“你是公主谁敢用条条框框拘束你?”
宋瑜忍不住笑了:“陛下,您是九龙至尊,全天下最尊贵的人,还不是有所拘束。您自己已经陷入泥潭,何必再要多拖些人下来呢!”
皇帝瞪大了眼,眼里最后一丝亮光也消失殆尽,他嗫嚅着开口:“瑜儿,你难道不愿认我这个祖父吗?”
宋瑜看着面前的老人,在孩子眼里,真正在乎的,又怎么会是一个什么官职头衔,要的不过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而眼前这个老人。宋瑜叹口气:“陛下,无论发生了什么,您都是我的祖父,血缘上的东西,没什么驳辩的不是么,至于这些头衔。”宋瑜轻声笑了笑,“宋瑜觉得,自己担不起这些头衔带来的责任。”
皇帝的肩膀塌了下去,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可这姬家的天下还能传给谁呢?”
宋瑜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这皇位的唯一合理接班人,她微微有些惶恐:“祖父,您还年轻,可以再斟酌人选,倒是不急于一时。”
皇帝抬起头,用混浊的眼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要让这姬家的江山落到旁人手里。瑜儿,我竟不知你如此没骨气。”
宋瑜微微抬头:“陛下,这本就不属于我。”皇帝着急,喊出声来:“这不属于你,还属于谁!你是我们姬家唯一血脉了!”
宋瑜歌梗直脖子:“陛下,我姓宋!”皇帝怒目瞪她:“你流着的是姬家的血!”宋瑜抿了抿唇,转身就走。
皇帝没再追上去,它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这个孩子,也许像她爹更多一些,这些杂事,倒是自己难为孩子了。
宋瑜本是怀着期待来的,期待着天子家有一丝温情,期待着祖孙相见承欢膝下,却没想见到这样一番场景,这位天子,对枕边人就如此冷漠,又怎么能期待他对天下子民多一丝关怀呢。
宋瑜更想不明白,自己从未见过宫中人,怎的这贵妃竟不顾宫规礼仪,非要和自己这样一个丫头片子过不去,隐约听来贵妃娘娘是宁家人,之前却从来未曾听闻宋家同宁家有什么过节。
宋瑜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走出这诺大的后宫,抬眼看了这一方天,只觉得手脚发冷。
温熙候在长街上,远远瞧见宋瑜垂着个脑袋走来,眉头一皱,便只还是出了事,早知这样,便不该顾什么宫规礼仪,就该跟着皇帝进宫。温熙裹紧外袍,向宋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