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前,皇帝张开双臂,等着小卓子伺候更衣。小卓子小心翼翼的为皇帝披上龙袍系好衣扣,皇帝今天心情格外的好:“你可听说,宋家乔迁宴上的闹剧?”小卓子小心翼翼的取来朝冠:“听说了。”皇帝面上满是笑意:“可真是有意思,本宋寅挖坑让我不得不提他官位,赐他府邸,如今看来,倒是不亏。”小卓子不知如何答话,将朝冠扶正,固定好:“陛下,时候差不多了。”皇帝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伸手动了动朝冠朝冠便稍稍歪了些,皇帝心满意足,踏步出去。小卓子开口想说,动了动嘴皮子,还是放弃了,低着头跟在后面。
众臣皆整整齐齐的排在殿下,宋寅仅仅位于苏老将军之后,见皇帝进了大殿,忠臣齐刷刷跪倒高呼吾皇万岁。皇帝点头,叫众人平身。
把该讨论的国家大事讨论完后,皇帝微微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微笑:“听闻宋将军昨日办了乔迁宴席,朕没能参加,实在可惜了。”宋寅出列跪大道:“是宋府没有这个荣幸。”皇帝笑了:“听闻宴席上出了点岔子,是这么回事?”宋寅平静大道:“宴席并无什么不速之客前来捣乱。”皇帝佯装愠怒:“听闻一品诰命夫人温老妇人在你的宴席上晕倒了,可有此事?”“却有此事。”“那你刚刚怎么不说?”皇帝盯着地上跪着的宋寅。宋寅回到:“臣以为这不是什么岔子,只是个意外,因此未曾上报,请陛下恕罪。”
皇帝冷哼一声,开口叫到:“温爱卿,你祖母怎样了?”温熙出列答到:“祖母身子尚好,有劳陛下挂念。”皇帝又开口道:“朕听闻你昨日在宋府的乔迁宴上砸了一个杯盏?可是对宋府有何不满?”温熙答到:“流言不知怎么传到陛下的耳朵里,臣是不小心碰碎了一个白玉杯盏,若是陛下觉得不妥,臣愿意照价赔偿。”皇帝一时语塞:“那你祖母怎么突然晕倒在宋府的宴席上?”宋寅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听祖母说,是喝多了茶水,有贪甜吃多了糕点,一时消化不良,这才噎住一时顺不过气来,才晕了过去的。”
当时在场的大臣都不敢讲话,听着温熙谎话连篇的粉饰太平。大家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众人都不明白这一回,到底温宋是就此绝交还是感情更加坚固。
皇帝一时也蒙住了:“宋将军,可是如此?”宋寅一直跪着没起来,开口道:“臣虽不知温老夫人为何晕倒,但那个白玉杯盏确实是无心之失,还望陛下莫要追究,到显得我宋府小气,连一个杯盏都舍不得,还要陛下撑腰。”皇帝说不出来话,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又掉进了这两人挖的坑里,意识到这一点,皇帝真的愠怒了:“如此,就当是朕多管闲事!”温宋两人双双拜倒:“陛下,臣绝非此意。”
皇帝知道,自己说的越多,自己反而收到的嘲弄更多,他一时之间甚至不敢想,自己是否被这两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他甚至有些咬牙切齿:“既然温老夫人爱吃甜食,朕便赐些甜菜粿,叫老夫人以后莫要贪嘴。”
温熙低着的脸上显出一丝愠色来,甜菜粿是用甜菜与糯米粉制成,甜菜本用来制糖,极少用来制成糕点,只有嗜甜的年轻少女偶然能吃得一些,若是孩童与老人吃的,是要喉咙不舒服的,加之这甜菜粿由糯米制成,不易消化,更是不适合老人,皇帝如此,一是迁怒,而来是加深温宋两人之间的矛盾,无论这事是真是假,这甜菜粿一定是要到温老夫人嘴里的,皇帝赏赐,谁敢乱送人或是浪费呢?总之这甜粿是为了这两人而赏赐下来的,谁错谁对让他们自己去弄个分明就是。
但温熙知道,今天这事已经让皇帝颜面大失,若是再拒绝了这赏赐,皇帝必然不会再顾及情面,定然会勃然大怒,说不定会牵连温家与宋家,他只能磕头,替祖母谢了恩典。
皇帝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起身直接走了。众人也不敢多言,这次散朝倒是安静极了,宋寅温熙谁也没看谁,离得远远的,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走了。
一出了宫,宋寅立刻吩咐下人快马加鞭去见舞霞,同她简略的讲了情况,叫他立刻去给温老夫人解围,舞霞连忙赶到温府,好在之前皇帝为了隔应温家,特意将将军府安排的很近,舞霞甚至没坐马车,直接走去了温府。
那送甜菜粿的太监刚走,舞霞便偷偷溜进了温府,直接找到了温老夫人。舞霞直接坐下来:“祖母,昨日可真是吓坏我了。”温老妇人知道舞霞来意,慈爱的点点头:“没事,人老了,不像年轻时候了。”舞霞装作不知晓,直接打开刚刚送来的盒子,盒子里满满一盒甜菜粿,舞霞捻起一块甜菜粿,直接放进了嘴里:“我还没用早膳呢,担心祖母醒了就直接过来了,祖母莫要见怪。”温老夫人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开口道:“傻孩子,饿了吧,我叫下人备点吃食?”舞霞嘴里塞满了甜粿,连忙摇摇头:“不用不用,这甜粿甚好,我甚是喜欢,祖母不会是因为昨日生气藏私,不愿意给舞霞吃吧。”温家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话间,舞霞便将一盒子甜菜粿吃了大半,舞霞还在往嘴里塞着,温老夫人心疼,想要制止,舞霞却不由分说,直接讲盒子抱在怀里,吃的只剩最后一小块,舞霞心里明白,以父皇的性子,若是知道温老夫人一块没吃,必然会火冒三丈,还是该给自己父皇留点颜面,舞霞也实在吃不下了,她将盒子放回桌上:“看祖母如此宝贝,舞霞给祖母留了一块,祖母快吃吧。”
温老夫人眼眶湿润,捻起最后一块甜菜粿慢慢咽了下去。舞霞最后离开温府,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温老夫人心疼的不得了,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含泪将舞霞送出了府。
舞霞回到府里恶心的只想吐,宋寅也心疼的不得了,谁也没想到皇帝竟会想出这样阴损的主意,如今也是无可奈何,若是温老夫人吃了这些甜菜粿,说不定就会一病不起,宋寅不敢赌,他只能陪在舞霞身边,安抚她,吩咐下人榨了些清淡的蔬果汁,让舞霞缓一缓。
舞霞吐到最后,实在吐不出来什么了,有些脱水的迹象,宋寅又亲自下厨,煮了些清淡的汤水,一点点喂舞霞喝下去,舞霞这才舒服些,躺下睡了。
宋寅懊悔的不得了,实在不该这样逼皇帝,可是皇帝赐的糕点,没人敢擅自吃,若是有谁能帮温老夫人吃掉这些又不受太重的责罚,估计只有舞霞这个被捧在掌心的公主。宋寅知道,就算是舞霞,也难逃皇帝的怒火,只能让她装作不知,好消皇帝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