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漆黑一片,身躯在无限下坠,一双眼睛安静注视着,双瞳内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它冷漠却也带着莫大威严,像是这片空间的主宰。
不知坠落了多久,下方出现了由碎石构成的地面,仔细观察边能发现,那正是苍山雷霆域,一根尖如利刺的石块显得那么突兀。下一个呼吸它便会像神兵刺穿后背,刺入心脏,刺出胸膛!
男孩眼皮颤抖了几下,随后猛地睁了开来,梦境消失,可心中的惊悸依旧让男孩皱起了清秀的双眉。
“是谁?”男孩一边思索着,一边打量眼下的房间,由石砖建造而成,一如既往的朴实,就像他在昏迷前看见的那兽皮裙一样,透着某种原始却熟悉的气息。
“你醒了。”苍老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出来走动走动,吃食等会就来。”
翻身下床,小腿一阵发软,男孩苦笑,现在的他实在弱小地可怜。原先脏兮兮的衣袍早已不见,有人给他换上了崭新的兽皮衣服,柔软且舒适。
屋外阳光明媚,少年不禁眯了眯眼睛,等到适应环境亮度之后他这才看到一位老人坐在一块巨大磐石之上,双目啥。闪烁精光,血气雄浑,彰显着不俗的实力。
“我心知你的惊疑。”不等老人开口男孩先开了口。
男孩走到磐石一边也盘膝坐了下来,他们所在的院落位于某个山顶,放眼看去群山耸立,云雾蒸腾。他轻声感概:“像是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就连这群山万岭我也不再熟悉。”
老人转头看了过来:“你身子上褪下的衣物,我在里面找到了神祗的旧壳,你的来历相当惊人,拥有诞生神祗的剑袍,这天下也不曾有过几件。”
“可它终究寂灭了。”
“神祗都寂灭了,也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老人跳下磐石,随便伸了一个懒腰,体内骨骼爆响若炒豆,血气大龙蜿蜒盘踞。
“所以你清楚我来自哪里。”男孩自顾自地点点头,是了,剑袍上有着苍山道纹,这一点瞒不过别人。
“可我也真没想到您真的走出来了。”老人的话锋一转,竟然用上了敬语,他手臂挥舞,云雾顿时遮蔽了这片空间。
“我不记得了。”男孩也站了起来,他伸手触摸云雾,得到的却是掌心一片湿润。
老人苦恼地挠了挠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中的关系。
“仓梧……还在吗?”两人之间沉默了很久,男孩开口询问。老人原本低垂的眼睑猛地一颤。
“先祖已逝,吾等奉了祖训,世代守候在此……先祖有言,您,不会那么轻易地就……”
男孩挥手打断话语:“当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能有今天,他又怎能知道。”
“您是苍山的主人……”老人快走几步,单膝跪在了男孩面前。
“那是曾经。”男孩摇头,“一切都变了,沧海桑田,过去的一切又能代表什么。”
“可晚辈相信,今后您也一定会是苍山剑主!”老人全身都在颤抖,喉咙间低吼出了那个曾经的名号。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的我也只是肉体凡胎,连你族中那些孩子都不如。”
“若您需要,晚辈可开启最精纯的遗种兽血,为您伐毛洗髓!”老人仰头,满眼的期待。
“这事情……再说吧,眼下是我需要一个身份,既然你们还留在这里我便也刚好在你族中住上一段日子。”
“这……”老人再次苦恼起来,大人的身份着实难以造假,因为怎么说都不合适。
“就说我失忆了,不知过往,不知去处,暂且被你收留,名字的话就叫苍梧,苍山的苍。”苍梧看出老人的为难。
“主上还能记得先祖,是吾族荣光,晚辈拜谢!”说完老人就要跪拜下去。
“打住,现在的我不是过去的我,我既然重活一世,理应走出去,去看看这大世。”苍梧拦下老人的动作,他看得很开,历经生死劫难,过去种种很难再成为他的羁绊,他想要另一段不一样的人生。
“以后就当我是族中普通族人,记住了。”苍梧指了指身前翻滚的云雾,老人会意将遮蔽术法散去。
远处有一群矫健身影掠空而来,他们还没能凌空横渡,只是借助惊人的爆发力在空中“飞跃”。
“你小子可算醒了!”领头那高俊的少年一脸的欣喜,也不管族老在场直接走过来在苍梧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这使得一边的仓吉一阵瞪眼,眼下苍梧才是凡躯,哪能受得了他不知轻重的拍打。
“多谢几位的救命之恩!”苍梧似乎没有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抱拳躬身,他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即便内心孤傲,但面对救命恩人,礼数便是礼数,神情专注严肃,向着在场每一个少年行礼。
“小家伙,你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跑到我们领地里?”有少年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这位弱不禁风的“小朋友”。
“我也不知道。”苍梧皱着眉头,表现出极力回想,却什么也想不出的状态,仓吉内心有些想发笑:当年威震天下的主上如今却还要演戏来瞒过这群孩子。
“失忆了?”靓丽带着野性的女子走了出来,正是那位“阿姐”,天生温柔懂事,是这群少年的主心骨之一。她走到仓吉面前先是微微弯腰行礼,这才看向场中男孩。
“祖爷爷,可有疑点?”天性聪慧的她知道祖爷爷出现在这那么一定已某种手段探查过这孩子,虽然她打心底不相信这孩子会与山外的那群人有什么瓜葛。
“都别乱看了人家还是个孩子,识海有损,暂时失去了记忆,不是那帮人派来的,既然是你们带回来的,那就照顾好这位……小朋友,知道了吗?”仓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交代了让苍梧住下的事情后就匆匆离开了,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事情。
“既然祖爷爷都说没事了,那么小家伙你就住下来吧,咱们终于又有了一位弟弟,不过你想起了什么也要跟我们说,如果可以我们会送你回到亲人身边,知道了吗?”阿姐蹲下身子在苍梧的鼻尖小心地捏了捏。
“走吧,吃饭去。”阿大拍拍手招呼着众人,心里的石头也放下,同时也很开心多了一位小弟弟。
留在原地的苍梧摸了摸鼻子,好像……很久没人敢这样捏他了。
“小苍梧,快来。”远处有人招手。
“名字倒也很贴合我们族群啊!”隐约有人惊叹。
苍梧嘴角微微勾起,向着远处走去,山峰间回荡着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