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们了，放过她吧……”翻来覆去已然油尽灯枯丧失气力的夏米不再愤怒的咆哮而是丢掉了魂魄一般悲嚎恸哭。
“放了她?这么合适的实验体，放了她你来?”护士擦拭好伤口，捏着棉签指着地面上颓唐不已的夏米没好气地斥责。
夏米听到可以代替完全不顾实验究竟是什么就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躺在地上的他鼻涕一把眼泪一把那么的滑稽又是那么的让心怀怜悯的人伤心。难过的是这个福利院的护士和医生好像都不是悲天悯人的善人，没有一个人在乎。
医生干笑摇头，“你以为你有资格?这么久才发现两名有资质的孩子，好笑。快给他检测，检测完送回房间去。”
“是。”一名护士拿着标准的检查器材蹲到了夏米身旁开始为他进行检测。
戴着头盔的46号还在苦痛之海中沉溺，不过她开始克制自己的苦痛呼声，慢慢抑制下去疼痛的呼喊，她细弱、惨白的脖子因汗水而黏合着发丝。
“嘟！”
头盔指示器清鸣一声，如渺小的石头掉进深渊之底发出的闷响，又似哀哀怨怨的人碎裂了心脏。
“46号，你又失败了。”医生摘下了46号头上的头盔，他看着眼泪胀红了眼睛的46号，没有安慰反以威胁的语气提醒道：“这样你是去不了军队见你的哥哥的，连苏醒的迹象都没有谈觉醒更是难于登天了。你要知道，这决定了你的等级，在霍普城生活和工作的地方一边是天一边是地，想要找到你哥哥就得抉择好去哪边。”
46号目不斜视，等到呼吸调理顺畅，眼泪干涸在脸颊，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我会努力的，希望各位不要放弃我。”说完，她起身礼貌地鞠躬道谢，然后看了一眼被拘束衣绑着以滑稽姿势接受检查的夏米走出了医疗室。
在46号离开医疗室不久，夏米从眼睛到身体被戴着的检测器材被取下，护士发出了公鸡打鸣一样的尖叫声，喊道：“还真的适合！比46号还要高，达到标准的数据！”
“什么?”医生惊喜交集从椅子上弹起，接过了护士手中的第一手检查数据，接着他大喜若狂，笑道：“真没想到，在这福利院里居然能找到这样的奇迹，夜神在冥冥之中庇佑着我啊。”
夏米被解开了拘束衣，安排在一张与医生面对面的椅子上坐好，护士和护工被清退，只留下医生和夏米两个人。
医生抱着拳搓着手，一遍遍核对着数据分析仪器上显示着的有关夏米身体的各项检测数据，反复侦看着仿佛都快要将屏幕上的数字看出花来，过了很久直到夏米询问“自己的妹妹”时才赶紧抬起头对夏米语重心长地说道：“17号是吧。”
夏米点头。
“你认识46号?”
“怎么可能不认识，她是我的妹妹啊。”夏米坚信不疑。
“噢，你的妹妹?”医生撇了下嘴，露出白牙，“没关系，你的妹妹就你的妹妹吧，总之你想保护她是吧？”
夏米再次点头，无比认真。
“好，那么恭喜你，你现在有了保护46号的资格，你的数据非常合适，有资格成为实验的对象，我手上的研究经费将全部倾斜于你。”医生公事公办的口气认真说着，“不过你要记住17号，想要46号不回来受这份罪你必须得挺过每一次检测。”
夏米笑着点头，因为他觉得这一次自己有了保护家人的资格。
“别以为这么简单17号，等明天开始给你进行检查你就明白了，过程会很痛苦的。”医生冷笑两声。
夏米以无比肯定的语气答道：“我会挺过去的，咬着牙也会挺过去。”
……
夏米还是太低估了“检查”所带去的折磨，那根本不是检测简直就是酷刑。布满于头盔内部的神经电流放射器精准的瞄准佩戴者太阳穴及分布于大脑的各个神经元部分，当医生开启开关头盔放射去强烈的刺激，起初只是一点点的试探，承受得来。
可医生很快宣布夏米是天选，一次就成功苏醒。
夏米很开心，但这不是结束，而是百般折磨的开端。
在46号的恳求下她能够一直在医疗室旁观夏米的思维苏醒过程，她很气愤也很好奇到底是哪个新来的混小子居然要抢她的名额，这可是她唯一能够晋升的机会，她不愿这个名额从自己的手中被剥夺。
取下头盔，稍作休息，等待第二次戴上头盔后真正的激发。
夏米坐在椅子上，静如深潭的表情难以让人凝聚纷杂的思绪。
是他么……昨天刚送来的孩子。46号认出来了17号，昨天傍晚活动室内孩子们相聚一堂时见到的生面孔，对方还赖皮的非要喊她妹妹，费劲口舌才解释清楚关系。
真是个可恶的小鬼，不知天高地厚，一来就嚷嚷着别人是他的妹妹，其实是想夺去别人擢升的资格！46号仿佛找到言之凿凿不可否认的关键性证据，尤其是她首次见到17号时就是在这间医疗室，这更加确定了17号就是来代替她的。
“46号，我想你已经看到了，新来的17号比你更合适，我们已经浪费了足够多的资源在你身上。”医生忙碌着记录着数据，正眼都没瞧上一眼46号。
是啊，有新的更合适的棋子了。那么自己这颗棋子就可以被抛弃了。真是好笑呢。46号暗自神伤，有泪也流不出来，要怪只能怪自己不争气。
看看人家17号，接受像自己一样的苏醒激发时一声痛都没喊，现在表情平静，显而易见是根好苗子。
“知道了。”46号没了再与医生斡旋的必要，再争取什么也争取不到了，给夏米留下报复性的目光后转身离开。
“46号，你别生气……我……”夏米坐在椅子上本欲起身的屁股还是坐了回去。
他昨天在活动室依然执迷不悔将46号当作自己妹妹后随着双方接触最终才幡然醒悟，46号根本不是他的妹妹，只是二者外貌太过于神似了而已。
他今天毫不犹豫地依旧选择接替46号，代替她接受实验，不为别的，就是不想让46号再遭这份罪，也许在当时夏米的心中他将46号作为了他的心灵寄托，将没有在自己妹妹身上做到的事情投射在了46号这儿。
当夜，接受了反复测试大脑昏昏涨涨的夏米找到了孤坐在活动室角落的46号。
他走了过去，对46号没说更多抱歉的话，只是斩钉截铁地说道：“46号，我虽然代替了你，但我一旦成功如你所说的得到晋升能成为天端的云，成为人上人，那么我一定带你出去，带你去找你的哥哥。所以不要再生气了，你的愿望我会替你完成的。”
撂下这句话后46号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回话，就只是见到了转身即去，日后一天天沉默寡言、独来独行的17号，一个只知道机械般接受安排，每天早晨接受“检查”的17号。明明很痛苦，却死死咬着牙关面对酷刑般折磨的17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