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回府泡了个热水澡,换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打扮了好几个时辰天才蒙蒙亮,她端起梳妆台上的姜茶喝了一口,即使一宿没睡她也毫无困意,她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突然笑得花枝乱颤。
“最后一次见他穿这么好看,你还说自己对他没意思?”
“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我对他没意思好吧,溪厢问我的时候,我就是因为承认了我爱他所以才把我脸划花的。”
“你倒真是敢爱敢恨。”
“这个倒真的谈不上,我从来都不敢跟他说我爱过他,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不敢跟他说。”
“真是一个让人嫉妒的家伙!”
“不然青韵山的那位倾世美人怎么会一直等他呢。”
“你刚刚为什么说‘爱过’?所以你现在不爱他了?”
“我曾经是素蓝的时候爱过他,现在我是月光,月光是您的,东墨大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雪地里捡你回来吗?”
“这个问题我一直都想问,开始以为您是位助人为乐的好人,可后来发现并不是。”
“因为你的眼睛里有东西,那不是一个将死之人该有的。”
“您是说眼泪?我记得我可没哭。”月光笑道。
“我印象中的你不是一个有幽默感的人,听别人说待在喜欢的人身边特别容易培养出幽默感,看来是真的。”
“是吗?”月光愣了一下。
“我说的不是眼泪,是光,光代表希望,好好活着,我还不想神倾就只剩我一个人,那样我就只能命令我自己了。”黑暗中的人苦笑
“东墨大人还能笑,这让我很意外,就像暗杀五皇这种可笑的决定是您策划的一样意外。”月光叹了口气。
“你怎么能说这个决定很可笑,明明就是脑残好吧。”
“好吧。”月光有些无语。
冬雾弥漫,大清早城主府就停着一辆覆盖着一层厚霜的马车,想必是昨天赶了一夜路的。
“源芬尔在吗?”短发青年拢了拢身上的袍子,一脸不屑地看着门口的侍卫。
“你们是什么人?”侍卫向前问道。
“啪。”一阵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短发青年冷笑:“不知道回答完别人的问题再提问这是起码的礼貌吗”
侍卫捂着脸,瞪着短发青年,怒道:“这里可是城主府!”
“你当我瞎?还是当我不识字?”短发青年又扬起手来。
“帕克里特,我们是来有求于人的,就叫他去通报一声吧,我是格尔雷特羽止。”老人摆了摆手。
城主府议事厅。
源芬尔双手负后,愁眉苦脸地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叹气说道:“众议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昨天才答应灵晚要保他的性命啊,臭老天跟我开玩笑还没开够吗?”
“城主不必多想,如果有棘手的事我乐意代劳。”冯布总管微微鞠躬,轻声说道。
“芬尔,好久不见!”羽止一身褐色金丝锦袍,步伐豪迈。
“这么冷的天,羽止亲王有事派下人来就好了嘛,哪用的着亲自过来。”源芬尔瞥了短发青年一眼,笑道。
“下人哪里会办事,芬尔叫我亲王就生疏了啊,你父亲源信一与我是至交,你应该叫我叔叔,况且你源家也是雪国六大家族的一份子,说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羽止轻轻咳嗽一声,瞪了身旁的帕克里特一眼。
“羽止亲王说笑了,六大家也得以格尔雷特家为首啊,芬尔怎敢乱辈分。”源芬尔额头冷汗直冒,在他的印象里,向来霸道的众议院会议长还没有过这样和蔼的时候。
“哈哈,芬尔还是有点见外啊,听说临渊在你府上对面那条街住着的?怎么不叫他回来吃个饭啊?”羽止笑道。
“临渊哥哥吗?这个我倒真不知道,不过话说回来他来北语度尔城都不找我,又哪有我去找他的道理?对吧!”源芬尔挠头笑了。
“也是,他应该是忙住了才没时间来看你。”羽止点了点头。
“羽止大人找临渊哥哥有事?”源芬尔微微皱眉。
“也没什么大事,我府上的家丁说他曾撞见过临渊吸血杀人,敢污蔑尘埃大人的儿子,我特别气愤,就准备带他找临渊对峙,如果这家伙说胡话我就封了他的嘴。”羽止看了短发青年一眼。
源芬尔心中冷哼,真是个老狐狸。
“我叫帕克里特,亲眼看到过岚刺之岸大会长千目临渊在北语度尔城南郊吸血杀人,如果临渊大人在这里我可以与他对峙,那天的细节我还历历在目。”帕克里特站出来说道。
“你就是刚才在门口动手打人的那位?”源芬尔冷漠地看了帕克里特一眼。
“您府上的家丁不懂事,连羽止亲王都敢拦,我只是让他长点记性。”帕克里特冷笑。
“这样啊,羽止亲王,现在过来找临渊哥哥时机对么?芬尔真是有些看不懂,而且我答应了别人,千目临渊在她回来之前都不会死。”源芬尔说道。
“众议院从来都不看时机,今天通缉令就该到达北语度尔了,他死不死,你管不了,本来还想找你帮忙抓他的,你实在不愿意那我只有找他的部下们,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画面,啧啧。”羽止有点惋惜地看着源芬尔。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他即将面临一个契机,这是他重生的关键,众议院都等了这么久不差这么几天吧!”源芬尔瞪着羽止。
“就是因为等得太久了,你要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可能慢慢在扩散,可能要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那个吸血妖怪是他们所信仰的巫师千目尘埃的孩子,大家肯定也有疑问,为什么艾斯珪诺高层会放任一个贵族肆意杀人,难道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相互袒护的?这样的国家还能生存吗?所以芬尔啊,很多时候我们做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雪国是我们的先辈幸幸苦苦建立的,不能因为一个人就把它毁掉啊。”羽止说着说着就开始叹气了。
“谁能有临渊哥哥身不由己?这一切罪恶都源自他身体里的黑鬼之翼,根本就和他无关。”
“黑鬼一直都是艾斯珪诺的禁忌,别忘了先代雪王已经把它写进了风雪禁言书!”羽止轻轻说道。
“那你们打算怎么杀?他可是千目尘埃的孩子。”源芬尔吸了口冷气。
“千目尘埃的儿子又怎么了?真不懂你们这么怕他是为什么,他老人家不就是活得久一点。”帕克里特的语气充满着不屑。
“糊涂,你怎么说话的!”羽止回头愤怒地斥责道。
“你是第一次听到千目尘埃的名字吗?大陆神圣十大巫师排行里他做了快400百年的第一,祭安城的布璃泽是这样评价的,千目尘埃是恒古至今最强的神七阶灵格巫师。”源芬尔严肃地强调。
“可祭安城传遍了,大会长让千目尘埃排在他前面只是尊敬他的辈分而已,辈分都是活出来的,有什么用么?”帕克里特冷笑。
“恰好在这个世界里,活得越久就越有用,因为修神之路很漫长啊,很多人在这条路上夭折全怪自己一张嘴,你要害死自己算是活该,要是害死了羽止叔叔,那真是要遭报应。”源芬尔看了看一旁脸色铁青的羽止,轻笑。
“我叫你胡说八道!”帕克里特吼道,手里缓缓凝聚一团白光,愤怒地冲向源芬尔。
源芬尔手一挥,一阵淡红色光晕像水中泛起的涟漪,瞬间就击退了帕克里特,大厅里弥漫着无数细小的红光,帕克里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
“蝼蚁也配评价尘埃大人?”源芬尔缓缓走向帕克里特,扬起手来扇了他两巴掌。
“城主大人。”门口说话的是刚才被扇的那名侍卫,看到这样一幕马上低下头。
“你是来看戏的?来得挺及时。”源芬尔挑了挑眉。
“不是的,月光姑娘有急事求见,我都说了城主在见贵客,她却说这件事特别急。”侍卫垂头说道。
“那让她进来吧,我代表众议院听一耳朵不算越权吧?”羽止笑了笑。
“当然不算,雪国无王,众议院会议长可以使用王权。”源芬尔恭敬说道。
“是。”侍卫深深鞠躬,然后马上退了出去。
月光一袭绿色纱裙,脸上涂抹着精致的妆容,婀娜多姿地走向大厅。
“见过羽止亲王,城主大人。”月光微微鞠躬。
“芬尔,你府上还藏着这等美人?果然年轻就是好啊。”羽止意味深长地看着源芬尔。
源芬尔眉头紧皱,今天的月光确实比以往好看许多,倒是有几分出水芙蓉的意思,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心跳有些慌乱,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
“谢羽止亲王夸奖。”月光面泛红晕,垂首说道。
“你这么着急见芬尔是有什么事啊?”
月光抬头看着一旁皱眉的源芬尔,欲言又止。
“羽止亲王不是外人,有事直说。”源芬尔勉强笑道。
“您叫我跟踪临渊大人时不小心被他发现了,他叫我给您带一句话。”月光咽了咽口水。
“什么话?”羽止急忙问道。
“三日之后,他要在葬龙岭监狱放走冰霜巨龙古尔巴。”月光小心翼翼说道。
源芬尔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别的事或许还有补救余地,但古尔巴的事情没有丝毫余地,因为这条龙曾经差点颠覆了艾斯珪诺,他是雪国艾斯珪诺最高级别的战犯,不管谁放走他就一律按照叛国罪处理。
“他疯了?他怎么能放古尔巴!他是打算和整个艾斯珪诺作对吗?”羽止斥责的声音里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冯布总管,照顾好小姐,我得出趟远门了。”源芬尔握紧拳头,关节‘咯咯’作响。
“城主放心!”冯布总管深深鞠了个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