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干嘛?”上弦涉有些茫然地看着包子铺。
“买包子…。”转身看向包子铺的姬怜夏白皙的脸庞突然染上了一层寒霜。
此时的雪岚哀被一个络腮胡大叔拎了起来,他嘴里叼着一个包子,一脸无辜地看着上弦涉一行人。
“大胆!”空泛衣扣起无名指,指尖萦绕着浅蓝色光芒,从他脚下开始蔓延的白色极冰,突然像是利箭一样飞向包子铺。
“等下!”洛明邪挥手打断了空泛衣的结印。
“你什么意思?”空泛衣声音如同冷冽的寒冰。
“你们是第一次来南方吧,雅森流联盟国明令禁止巫师使用巫术伤害平民。”源瑾儿说道。
“你的手?”洛明邪咽了咽口水,生硬地从嘴里挤出三个字,他刚刚碰到的是什么。
“看看你还不了解新任的寒之王啊,他的冰可是杀意之冰。”源瑾儿抬起了洛明邪那只冻伤的手,语气有些唏嘘。
“雅森流的规矩在我面前不实用,对待我们的皇子竟然如此无理,我是不是可以认为雅森流这是要开战了。”空泛衣眯了眯眼睛。
“你别忘了他这次出行的身份,他是哀公子,并不是雪国艾斯珪诺的皇子。”源瑾儿笑道。
“看你的穿着不像是南方人,你小子难道是雪国人?”络腮胡大叔问道。
雪岚哀紧皱的眉头微微舒缓了一些,一个劲地点头。
“雪国人就可以吃东西不给钱了?”络腮胡大叔眼睛瞪得像个铃铛。
“可以的。”雪岚哀叹了口气,又扯到这个名叫‘钱’的东西上来了,这让他很莫名其妙,自己在梨洛园生活了这么久都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放屁,你小子穿得倒是人模人样,不如这样吧,先把你的衣服压我这里,有钱再过来赎,我也不占你便宜,看得出来你的衣服很值钱。”
“可以可以,你先放我下来。”雪岚哀扔掉了手里的半个包子,声音有些激动,原来大叔还是能讲道理的。
“你们在干嘛?”上弦涉走向包子铺,声音里似乎有几分忍俊不禁。
“我不就吃他两个包子嘛,他非得找我要钱,我都不知道钱是什么。”雪岚哀的语气倒是有些无奈,好像完全不明白这个不讲道理的大叔是什么意思。
“你们认识?”络腮胡大叔懒得跟雪岚哀闲扯,这位走过来的小公子举止谈吐一看就是大家族的公子,身上肯定不差钱。
“嗯,多少钱?”上弦涉问道。
“三个包子一共六个铜币。”
“嗯,你们继续。”上弦涉依旧是面不改色的表情,他刚刚摸了摸腰间,发现自己根本没带钱袋,或许是在梨洛园住久了吧。
“你是来耍我的?”络腮胡大叔捏紧了拳头,关节发出清脆的声响。
“哟,练家子啊?”走过来的是洛明邪,手执金丝楠木扇,一身华贵的紫色绣云长袍。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先生?”络腮胡大叔扯了扯自己下巴那浓密的胡子。
“雪域商会洛明邪,不知我这两个小伙计哪里得罪老板了?”洛明邪收起折扇,笑意更浓了。
“难怪,原来是洛先生啊,也就几个包子的事,既然这小子是您的人,那就当我请他吃好了。”络腮胡大叔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随后又摸了摸后脑勺,笑得尴尬。
“既然知道是我洛明邪的人,那你应该知道我洛明邪做生意的规矩吧,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别说是几个包子,一个屁我都不会欠,所以多少钱你直说吧。”
“洛先生别误会了,几个包子而已。”
“一共多少钱!”洛明邪湛蓝色的眸子此刻竟是有丝冰冷,和他的声音一样。
“六…六枚铜币。”络腮胡大叔咽了咽口水,这道目光吓得他冷汗直冒,做生意的都知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雪国艾斯珪诺第一商会的雪域商会,而雪域商会里最最不能得罪的是这位叫做洛明邪的年轻人,虽然他不明白这其中的所以然,但这是半个雅森流的生意人所默认的事情。
梅耳培城雪域商会驿馆。
一阵晚风吹过,驿馆后院外的杨树传出海潮般地低吟声,和满天飞舞的萤火虫,就如同那夜空忽闪忽闪的星星。
“南方就是南方,星星都比雪国的温暖多了。”洛明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手放在口袋里,看着星光呢喃说道。
“洛先生是说星星也有温度?”上弦涉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他虽说有些冷漠,但却十分注重礼节,上弦家是不允许晚辈坐着和站着的长辈说话。
“你感觉不到吗?起码比雪国的星星温暖多了吧。”洛明邪摊开了手,一只萤火虫缓缓落在他长满老茧的手掌上,很难想象这位年纪不到三十外表阴柔的男子竟然有这样一双手。
“确实。”上弦涉微微闭眼,他才发觉空气里已经不是单纯的寒冷了,这是泥土的味道和花香吗?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失眠了?第一次来南方不太适应吧。”
“可能吧,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会听到别人喊我,可喊的又不是我。”
“哦?那喊的什么?难不成是我?”洛明邪打趣道。
“凉月…”上弦涉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眶不知何时布满了红血丝。
“凉月?没听过,不过我可以托人帮你查查。”洛明邪摇了摇头,思绪沉浸在了这温柔的晚风里。
“能给我讲讲母亲大人和梅耳培城的那场战争吗?”
“关于那场战役除了灵晚大人和里涧岐山之外谁都说不清,但是有一个说法很让人愿意信服。”
“里涧岐山背叛梅耳培城,背叛里涧一族?”
“是的。”
“以我对岐山先生的了解,这是不可能的。”
“是吗?你能琢磨透人心?”洛明邪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弦涉。
“我想不出他背叛里涧一族的理由。”
“理由?怕死算么?”
“岐山先生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招摇大摆地进羽名府当客卿,毕竟里涧烟楼还没死。”
“小家伙,你对里涧一族的还挺了解的。”
在这静谧的夏夜,驿馆后院的朦胧月色下,有一个黑衣人与他们两个相距不到十步,只是中间隔着一道墙,悄然浮现的真相又重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