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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迷踪之邑(1)

不速之客“喂,方子航,别拿个镜子臭美了!钓了四年也没钓上一个美女。”戴日强摘掉耳机,转过身嘲笑道。

方子航微微有些不爽,他把镜子歪到一边,露出一张精致的小白脸,“你又好到哪里去了?整天絮絮叨叨的跟个老太婆似的,美女肯要你才怪。”

戴日强小声嘟囔了两句,然后对床上正在专心致志做笔记的严铮说:“铮子,还在做那个神秘民族的研究报告啊?”

严铮根本顾不上理会他,只是应付地点点头。

焦松林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正在自恋的方子航,不禁笑道:“喂,老方,你要是长得再俊俏点,就可以直接去参加选美比赛了。”

方子航女里女气地撅了撅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焦松林话锋一转,问道:“严铮呢,他没在宿舍?”

戴日强使了个眼色,焦松林立刻明白了,他凑到靠墙的上铺边,扒开一堆参考书,说:“别做研究了,楼下有人找你。”

严铮愣了一下,扭头说道:“有人找我?你别开玩笑了。”说完又做起了笔记。

焦松林一着急,直接把手盖在了他的本子上,“骗你干吗,楼下真的有一个人在找你,而且还是一个美女呢!”

戴日强一听这话来了兴致,他将头探了过来问:“那美女身材怎么样,你目测三围大约是多少?”

焦松林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别这么低级趣味,我和严铮说正事呢!”

虽然焦松林平常爱玩闹,不过从他的眼神来看,不像是在开玩笑。严铮不禁困惑起来,自从进入城北大学以来,他就很少和校外的人有什么接触了。

严铮随手抓了件衣服,利索地跳下床。焦松林在后面喊道:“记得整理整理头发,别让美女跑掉啊。”

严铮摆摆手,径直下了楼。不过,他并没有在楼门口见到焦松林所说的美女,这才想到可能又被他们耍了。就在他准备上楼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顺势扭头一瞧,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禁叫了出来:“芳菲!”

严铮眼前的这个身着便服的女子叫做路芳菲,是市刑警一队的年轻警察。他们曾经在一次学术讲座上有过一面之缘,并且互留了地址,不过在那之后便再无联系。

“好久不见,严铮,你变得更帅了!”她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诡之暗语“你不会怀疑我是杀人凶手吧?”严铮将端到嘴边的咖啡放了回去,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芳菲坐在他的对面,做了一个压低的手势示意他降低音量,“我只是向你来核实一些情况,毕竟他死前曾有一条未发送的短信,而收件人就是你。我必须做例行的询问。”

严铮不爽地哼了一声,眼前这个女孩曾经给他留下了极好的印象,本来以为这次突然的见面会是一个桃花运的开始,却不想她带来的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刑事案件。

他努了努嘴说:“只是将问话的地点从公安局换到了咖啡厅而已。”

芳菲听得出他的意思,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管是作为询问对象,还是作为朋友,我都希望得到你的协助。”

城南大学的大四学生唐斯神秘地死在自己租住的房子里,他死前曾经编写了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只有一个字——囚。收信号码的主人经过查询就是坐在芳菲对面的严铮。

更加离奇的是,死者唐斯的头部被紧紧套着一个铜釜,双脚也被铜釜禁锢。身上的其他部分被涂满了蜡汁,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蜡汁已经彻底凝固,他成了一个十足的蜡人,如同特制的干尸一般,七孔处也被蜡汁灌满,死相相当诡异。

“你是说,他头脚都套着铜釜,身上的其他地方涂满了蜡汁?”严铮困惑地看着芳菲。

她慎重地点点头,“怎么,你有什么发现?”

严铮突然感觉胸腔里像刺进一根针,随着心跳来回摆动,他又问了一句:“他死前是不是还摆了什么不寻常的动作?”

芳菲不禁一愣,所有的信息都已被严密封锁,严铮怎么会知道他的死相?

她点点头,“他死的时候赤身裸体,身子摆了一个环抱的姿势,被套牢铜釜的头向上扬起,五官露在外面,像是要前往另外一个世界。”她简要地说了一下情况,然后立刻抛出自己的疑问,“你怎么知道他死前会有不寻常的动作?”

严铮不禁打了一阵寒战,他果然没有猜错——唐斯的死亡方式确实和摩泊族人一模一样。让他更加费解的是,唐斯死前为什么要准备给他发送信息,而且还留下了暗语——囚!

囚——唐斯想要说明什么?

芳菲忍不住推了推陷入沉思的严铮,“严铮,我在问你话!”

严铮猛地回过神来,他看了看芳菲,表情凝重地说:“因为,他的死亡方式和摩泊族人的死亡方式一样。”

“摩泊族?”芳菲不由得张大嘴巴,她只知道课本上讲的五十六个民族,从来没有听过还有这么一个民族。

“没错,摩泊族。或许你没听说过,因为相关史料上记载也非常有限。它起源于西南地区的夜郎古族,算是夜郎族的一个分支,曾经有过非常辉煌的时期,拥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各方面都非常发达,但是后来在迁徙的过程中却神秘消失了,从此就成了一个谜。因为没有详细的民族体系和文字记载,所以现在并没有见载于主流的历史文化。

“不过近年来,很多历史爱好者重新探索和研究摩泊族的古文明,取得了一些显著的成果。我们课题组最近也在做这个项目,所以我才会一下子断定这和摩泊族有关系。摩泊族的死亡观很独特,传说他们民族的人会在死亡的时候将头脚套上铜釜,身上也会涂满蜡汁,并且会将蜡汁灌入七孔,意思是将灵魂永远地锁在自己的身体里面,无生无死。”

芳菲一下子愣在那里——她没想到这其中竟然有这么诡异的传说!

无色族群严铮现在的导师黎春政是一个研究摩泊族的专家,曾经发表过很多相关的论文,获得了强烈反响。

严铮是历史系出了名的高才生,自然也对神秘消失的摩泊族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从去年开始,他就跟随黎教授做一系列的研究,在研究的过程中他越发被这个奇异的民族所吸引,他甚至为此废寝忘食,他相关的研究作品也是频频引起各界关注。

唐斯是严铮无意间在网络上认识的一个摩泊族研究爱好者,他们相识于一个文化论坛。唐斯是论坛里的红人,却因为涉嫌抄袭而被众网友骂得狗血淋头。

起因是唐斯所阐述的观点和黎春政教授的研究报告极其相似,为此,唐斯宣称说自己会在今后公布能够超越黎春政的研究结果。

当时,严铮觉得很有意思,便加他为好友。从他们的交谈里,严铮觉得唐斯所掌握的知识以及相关的见解都相当超前,虽然大部分观点和黎春政教授的相同,却让严铮产生了兴趣。

唐斯甚至说,他曾经亲自去过西南地区的靳华山区进行考察,据说那里就是摩泊族聚居的地方,近两年在那里也发现过一个小型的墓室。但当严铮追问他的这些观点是否源自那次出行的时候,他立刻转移了话题。

聊天后,他们互留了手机号码,以便日后联系。没想到现在唐斯竟然神秘死亡了。

铜釜和蜡汁,未发送的短信和那个神秘的“囚”字。这一切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们的交谈非常简短,但我觉得他对于摩泊族有着极大的痴迷,却还不至于为此自杀。而且,头脚套上铜釜,身体上还要涂满蜡汁,这肯定不是自杀事件,不过我想,你要抓住幕后的黑手也不容易。”严铮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尽显。

芳菲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很不舒服。他瞄了她一眼,说:“别总用看嫌疑犯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我说过,我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鬼知道他死前为什么要准备给我发一条信息。”

芳菲倒也不急不气,她平静地说:“据我们了解,他每天都是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做研究,不与外界交流,所以我们现在只有这一条线索,那就是你了。”

严铮如同吃了苍蝇一般不爽,他站起来想顺势推开桌子走开,但是芳菲却说:“即使你不是嫌疑犯,也是能够帮助我们破案的关键人物,所以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她刻意将“配合”换成了“帮助”。

严铮叹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芳菲露出干涩的笑容。两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女,现在竟然弄到这么尴尬的境地。

“你说,想让我怎么帮助?”严铮冷冷地说了一句。

“因为现在我们并没有其他线索,所以只能从你所说的摩泊族开始调查。”

严铮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最后他还不忘说:“不过我很忙的,我尽力吧!”

剔魂旋涡严铮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群记者追问着刚刚做完演讲的黎春政教授。他凑过去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唐斯神秘死亡的消息不胫而走,没多久就在网络上热炒起来。很多无聊的网友纷纷支持唐斯,他们对于摩泊族知之甚少,却用恶毒的语言攻击黎春政。

黎春政的“摩泊:迷踪之邑”的巡回演讲刚开始不久,就碰上了这么大的阻碍,实在是头痛,他每天都要接受各方的冲击——力挺和打击,感觉自己像是卷入了一个旋涡,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引着他使他迅速沉下去。

黎春政约严铮出来喝茶的时候,他明显消瘦了很多,不过气色看上去还好。

他们选了一个角落坐下,叫了两杯凉茶。

“教授,你身体还好吧?”严铮舔了舔嘴唇,显得格外担心。

黎春政干涩地笑笑,说:“唉,都是无中生有,估计是那些家伙看我出名心生嫉妒,所以才会掀起这么大范围的攻击,好在现在慢慢平息了。”

严铮点点头。

“我倒是听说,之前你也被人叫去问话了。”

严铮嗯了一声,然后详细地向黎春政说起芳菲的来访经过,他甚至讲出了唐斯的死亡细节,这倒是让黎春政悚然一惊。

“教授,你有什么发现?”

黎春政沉默了半天,然后严肃地回答说:“这是诅咒!”

“诅咒?”严铮一愣,将头探了过来。

黎春政继续说:“虽然这只是一个传说,不过摩泊族确实有这么一个神秘的诅咒,我在一次交流会上遇见过一个国外的研究专家,他曾跟我提起过这个神秘的诅咒,它应该和摩泊族的神秘死亡仪式有关。”

严铮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被打了鸡血,心脏怦怦跳得厉害,像是要踏入一个神秘领域,让他激动不已。

“其实,摩泊族最初的死亡仪式有两种,一种是‘套头之葬’,即将铜釜禁锢在头脚,这种方式只限于男子,而另外一种即‘蜡汁裹’,便是在身上涂满蜡汁,这种方式却只限于女子,当然这都只是传说。后来摩泊族合并了这两种方式,其实,它表面上作为死亡仪式,实际上却是非常恐怖的诅咒。摩泊族有自己信奉的灵媒,就是巫师巫婆。当时摩泊族信奉的大巫师被诬陷而死,他活活被铜釜套住头脚,而且身上被生生浇上了蜡汁。于是他死前下了这样一个诅咒,即摩泊族人死后灵魂会被禁锢,而他会变成一把匕首,这样,灵魂就会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这种邪恶的诅咒被叫做‘剔魂’!”

严铮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神秘的传说,黎春政讲述的时候脸色也是异常惨白。他们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无边的恐惧。

“难不成是那个下诅咒的大巫师出来杀人了?”

“我只是向你提起,都是一些传说而已,你要好好保管我送你的那块铜釜,经过这事,我觉得那东西邪得很。”黎春政转移了话题,“现在你的当务之急就是好好准备报告,我很多演讲都等着它呢!”

严铮点点头,喝起了凉茶。

人形残像月考结束的当晚是寝室里最安静的时候,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离校了。366宿舍除严铮以外,其他人都回家去了,本来,焦松林要留下和他做伴,却被他婉言拒绝了。

严铮想要一个人安静地写完这份报告,在这之前,他没有忘记芳菲的拜托,将有关摩泊族的资料全部发送到她的QQ邮箱里,虽然上次的谈话不是很愉快,但是他的心中还是对这个女孩有着莫大的好感,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暗生情愫吧。

他笑了笑,趴在床铺上想,如果这次研究能够引起轰动,那么自己就能够脱离黎教授而被更多人认识,到时候,名利便会滚滚而来了。

他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那块铜釜,感觉它透出一些冰凉的味道。

“这东西里真的藏着什么邪魔?”他摸了摸胳膊,然后低下头。

报告写完最后一段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他深深呼了口气,下床准备洗把脸,然后好好睡上一觉。他刚刚插上“热得快”,突然响起一阵怪异的敲门声。那声音像是指甲划在玻璃上,不怀好意。

“肯定又是小妖精。”严铮自言自语。小妖精是楼管李阿姨的女儿,那孩子有先天性精神病,每天凌晨都会挨个敲门,日子长了,大家也就习惯了。

没过一会儿,那阵敲门声又响起了,严铮有些不爽,他径直走过去开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清凉的风吹了进来,他将头探了出去,就在探头的瞬间,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能够确定,在门外的暗影里藏着什么,给了他当头一击。

严铮几乎是瞬间倒在了地上,他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后脑勺蔓延开来。呼吸像是中了咒语一般从喉咙处朝外逃逸,他在失去意识之前仿佛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它藏在黑暗里,那个瞬间,他看到了一张神秘的脸,不,那是一个头盔,它竟然和套在唐斯头上的那种铜釜一模一样!

难道那块铜釜中真的封印着一个邪灵?他逃了出来,要来收取自己的性命……

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直到混沌彻底压迫过来,他终于沉沉地昏了过去。

芳菲收到严铮邮件的时候正准备上床睡觉,不过为了尽快从中找到案件突破口,她还是强打着精神坐了下来,轻柔的睡衣透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端着一大杯冰水,仔细浏览着严铮发来的资料,这些文字和图片都是她第一次见到,在此之前她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个神秘的民族。

这些文字资料主要是对于摩泊族的古老记载,还附有一些出土文物的图片。其中就有唐斯死的时候套在他头上的那种铜釜,文字中甚至还有蜡汁的详细制作方法。

最后,芳菲突然看到了那个关于诅咒的传说,这段文字和前面的记载毫无关联,像是后来加上去的。

想到这里,她决定给严铮打一个电话。虽然已是凌晨,不过她还是拨通了对方的号码,可是电话那头的声音却让她心生厌恶。

她挂掉电话,不禁埋怨道:“为了写什么报告,连电话都接不成,真可恶!”想到这里,她关掉了电脑,她准备明天再去一趟城北大学,亲自向严铮请教。

躺在床上,关掉床头的台灯,她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这天晚上,芳菲做了很多梦,梦中,总有一顶奇怪的帽子来来回回,像是有意识一般死死纠缠她,她试图看清那顶帽子的样子,可明明靠得很近,却总是看不清,直到阳光刺进眼睛的瞬间,她终于看清了帽子的模样——竟然是一个铜釜!

噩梦渊薮芳菲刚刚到公安局,便被队长拉着出了警。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换上警服,就急匆匆地坐上了警车。

“头儿,什么情况?”她焦急地问。

“刚刚接到报案,城北大学出现了一具尸体,据报案的人说,尸体和之前发现的唐斯一样,头脚分别被套上了铜釜,而且身体赤裸,被涂满了蜡汁,蜡汁灌满了七孔,死相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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