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习阳的飞机抵达了B市,从机场的贵宾通道避过水泄不通的人潮,钻进前来接机的保姆车后座,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细听着助理汇报前夜凌晨惊爆的头条新闻:流行天王Sun与神秘女子恋情曝光,二人机场甜蜜拥抱,神秘女子系G小姐。
“这新闻怎么回事,Sun,你怎么搞的。”经纪人阿凯首先发难起来,“你在演唱会前擅离,就是偷跑回来见这个女孩?还被拍到?你不是吧?”
习阳没有去理会阿凯的责备,冷冷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怎么不是,刚刚公司郑执董秘书已经通知了,下午的理事会我们也得去,八成就是个批斗大会,现在怎么办呐?”
随阿凯怎么唠叨,习阳都显得毫不在意,“公司那边我会自己负责。”
习阳滑动着iPad上的新闻,瞳孔逐渐变得锐利,眉头深锁,阿凯想他必是在想什么解决的办法,便也不再出声,却不知此时习阳担心的其实不是他自己,而是千兰。
连看了几个新闻,习阳松了口气,除了一张拍到他拥着千兰的照片,其他都是没有实据的捕风捉影,他对着照片仔细看了许久,所幸这个角度看不出来他拥着的是谁,但他自己的身影却清楚得没法狡辩。
另一边,在宫氏大楼顶层,千兰、雨泽和马克三人也在琢磨着同样的问题。
“这标题写得好含糊,G小姐,难道拍照的人知道是千兰?但又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而是用G小姐代替呢?”马克手速飞快地浏览着媒体上的新闻动态,每条相关转发底下都好似快爆炸的高压锅一般,嗤嗤不停的往外冒评论,而且句句玄乎。
“网上舆论沸腾,会不会是有人早就盯上习阳了?”
雨泽面色严肃地说:“恐怕对方的目的还不止是习阳,我派人查查看到底是谁。”
马克一听也谨慎起来,“那我去排查那天随行的人员。”
“这新闻对习阳影响严重吗?”千兰忽然插话,打断了他们的探讨。
气氛微微一凝,难道她只为习阳担心,都没想过自己?
马克边劝边回答:“你知道的,偶像嘛,爆出谈恋爱的新闻一定会有影响,现在歌迷反响强烈,而且大都是负面情绪,还有就是今天E-ray内部有一次例行高层会议,习阳偏撞在这个枪口上,他在演唱会之前擅自离开的行为违反了他的合约,别人不说,郑执董势必会追究,他免不了有麻烦。”
是啊,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千兰陷入了两难,其实她可以让雨泽去安抚,可他才接手E-ray不久,那些年资深厚的老臣本就不愿看在眼里,若是此时要他在会议上帮习阳说话,一定会影响他以后在公司的威信。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没必要连累他。
“只是个董事会而已,我亲自去。”
雨泽立刻反对:“不好,E-ray门口一定会有很多的记者,你不能露面,我知道你想帮习阳,但你现在是宫氏集团的总裁,不能冲动。”
“我没有冲动,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有我在,谁都不能动他。”
这话让雨泽和马克震惊,她第一次露出这样腹黑的一面,眼底透出与生俱来的霸气,为了习阳。
“为了他,你都不顾集团和宫家了,还说不是冲动?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什么都别管,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千兰冷静下来,慢慢记起了自己肩上的责任。
“好,我可以不去,但我要参与视频会议。”
“可以,但不能露面也不可以出声。”
她点头同意。
会议之上,几位董事果然接二连三的对习阳发难,为首的是公司的郑执董,他是E-ray的老臣,在雨泽接手E-ray之前,他是总裁人选的最高呼声,所以明眼人都看得清楚,谁才是他们真正的发难对象,只要雨泽的应对有丝毫差错,证明他的能力不济,那他以后的任何决策在董事会可能再难得到支持。
“这次习阳擅离会场,公然违反合约,还闹出这么轰动的绯闻,损害了他本人及公司的形象,我认为他必须反省自己的行为,我主张马上停止他所有的活动,以儆效尤。”
郑执董的话获得了一众小高层的认同,众人开始各执己见。
“不单身的艺人根本不符合娱乐市场,况且是没有纪律观念的艺人,我认为郑执董说得对。”
“演唱会之前擅自离开,要是以后稍微红点的艺人都学他,那以后公司怎么管理,我也同意郑执董说的。”
众人之中也有和事老,笑脸逢迎着两边,“郑执董这话严重了,习阳只是被拍到和一个女子在机场送别,并不代表就是恋情公开了,这事情还有待调查,习阳毕竟是E-ray目前最赚钱的歌手,雪藏他的后果,只会是巨大的经济损失。”
“不只是这次,之前习阳就好几次不服从公司的规定,我们旗下有能力的实习生不在少数,没必要这么一直捧着他。”
郑执董继续煽风点火着,“而且大家不要忘了,之前VQ娱乐的歌手,就被拍到和吸毒女交往,那段时间VQ的股价狂跌,难道我们还要重蹈覆辙吗?谁知道这回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砰,安静的会议上突然一声巨响,习阳愤怒的将手中的水瓶朝他摔了出去,怒斥道:
“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
被吓了一跳的郑执董反应过来,怒气直飙,指着习阳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演唱会期间无故失踪,还闹出绯闻,你还有理了!”
习阳斜睨着他,不忿地说:“她是我的女人,我不准任何人诋毁她。”
郑执董被他睨得有些不自在,瑟瑟道:“你终于肯承认了!洛总,洛总,你看到了,这种艺人必须处分他。”
谁想洛雨泽此时也冷视着郑执董,还暗暗攥紧了拳,但他还记得自己的责任,暂时隐忍不发。
“各位董事请先冷静一下,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何必这么严肃处理呢,习阳是当今的一线明星,是E-ray主要的收入来源,如果我们这么死板的处理,不理舆论一味雪藏他,公司的股价只会跌得更快。”
“那洛总有什么高见?”
“先让公关部否认恋情,向内部解释习阳离开是因为总部召见,平息舆论后,未来三个月习阳的活动收入,公司会降低他的抽点,用作员工福利,这不是更符合大家的利益么?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能从内部自己乱了。”
现场响起不少细碎的讨论声,大部分都同意他的说法,只习阳一人心里不爽。
见众人倒向,郑执董也不得不安分,但他不肯放过习阳,没好气地说:“还要让他交代出那个女生的底细,我们才放心,免得以后又出什么幺蛾子。”
习阳当然不肯说,会议瞬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像判官一般都竖起耳朵,等着习阳乖乖自供。
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会议的冰点。
“放开我,让我进去。”
话音未落,就见葛艾妮急匆匆地推门而入,丝毫不顾会议的严肃气氛。
见已拦不住了,秘书转而委屈道:“对不起,洛总,我没拉住葛小姐。”
“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个人都拦不住。”郑执董抢先指责起来。
雨泽只说:“没事了,你出去吧。”
见到来人是艾妮,郑执董的语气比刚刚好了些:“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原来是圣达集团千金,葛小姐,不知这是有何贵干呀?”
艾妮理直气壮得回道:“贵干倒是没有,我只是见不得有人欺负我男朋友。”
底下顿时哗然。
“葛小姐的意思是这照片上的女生是你?”
“不像吗?不像的话也是因为那个狗仔偷拍的技术太差。”葛艾妮毫不扭捏地走到习阳身边,挽起了他的手臂,还亲昵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这时众人才发觉,此时艾妮身上的衣服,正和照片中的女生一模一样。而且艾妮姓葛,这也与“G小姐”一说吻合。
这情势峰回路转得太快,令众人一时哑然,不过对方既是圣达集团的千金,那所有的问题自然就不成问题,就算还有人想存心刁难,也不得不看在老葛董的面子上就此作罢。
雨泽悄悄看向角落里的摄像头,心想:这是你安排的吗?
习阳更是愕然地看着她,但他立刻想到了什么,一把抓起艾妮的手破门离去,看起来就像那么回事。
既然如此,各方高层很快消停,后面的事情全部交给了雨泽。
离开会议室之后,习阳将艾妮拉进了他的录音室,也不管她完全跟不上脚步的慌乱,一把将门甩了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
“我,我看到新闻,知道你有麻烦,所以来帮你。”
“你骗我,你身上的衣服明明是千兰的。”
“是啊,是千兰让我来的,你就这么失望吗?你是不是希望刚刚在董事会上维护你的是她。”艾妮瞬时红了眼睛,说话的声调都变了,“习阳,你公平一点好不好?是我先认识你的,在千兰没出现以前,我们一直很默契的,为什么你眼里只看得到她,却总是忽略我?”
“对不起,艾妮,你知道我心里喜欢的是千兰。”
“她就是想要成全我们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她根本不爱你。”艾妮激动道。
“不会的,就算是这样,我也要听到她亲口告诉我。”习阳转身就想离开,不想再听更多,他要去找千兰求证。
“习阳,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千兰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难道你就不能为她想一点么?她才刚坐上总裁的位置,如果她不顾一切维护了你,同时也就公开了宫爷爷病重的消息,还有可能被媒体挖出她一直隐藏的身份,到时舆论动荡,全要她一个人去面对。她要怎么办,你想过吗?”
“我…”习阳沉默了,紧握着门把的手渐渐松落了下来。
“所以只有我可以帮她,帮你们,只要我们假装情侣,就可以让千兰度过眼下的危机。”葛艾妮慢慢走近他,继续说,“现在我们是情侣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难道你要在这个时候,再把千兰拉进来吗?”
他心里明白艾妮的建议对千兰是有利的,可真的只能这样了吗?他愤恨的对着门砸下了一记重拳,粗壮的双臂浮起精致的曲线。
艾妮小鸟依人般倚在他的肩头哀怨地说:“习阳,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吧,如果我不能让你爱上我,这就当是给我一个死心的机会,好不好?”
习阳终于停止了反抗,眼神变得又冷又阴暗。
艾妮满意得闭上眼睛,贪婪的享受着他身上阳刚的味道,这么多年,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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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雨泽担心千兰,立马赶回了宫氏。
马克告诉他,自那以后,千兰就站在楼间的玻璃走廊上一直都没有说话,远看就像有阴云汇聚在她的头顶,黑沉沉的朝她压去。
此时,长廊的另一边,走来一个身影,远远地唤了她一声:“千兰”
他们三人皆看过去,那是他们第一次看见习佳荣出现在宫氏的大楼里。
三人随即貌地朝她行礼,
“荣姨,您怎么来了?有事吗?”
“我刚好路过这里,想上来问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回家一起吃晚饭?”习佳荣微微笑着,眼中一反常态地泛出慈爱的光芒。
“恩,好,我晚上会早点回去的。”
习佳荣好像心情很好,向前一步,把手抚在千兰的手上轻轻拍了拍,嘴角漾开端庄的微笑,然后又朝千兰的身后那位点了点头。
“这位就是洛总吧”习佳荣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真是一表人才,难怪老爷子器重你,洛总如果晚上有时间的话,就和千兰一起来家吃个便饭吧?”
雨泽不好拒绝,微行了个礼:“是,夫人。”
明知可能来者不善,但他想知道她葫芦里到底买得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