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母亲早早的就离世了,奇怪的是,家里没有一张母亲的照片,他总是很忙,我常常都不能见到他的人影。七八岁的时候我就被他寄养在远房的一个叔叔家里,不过过了几年叔叔身体不好,匆匆离世,父亲只好将我接回家中。
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每次我问他时他总是打个哈哈,含糊过去。久而久之,我也不问我爸这个问题了。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适逢暑假,父亲带我到了乡下老家,说是避暑。乡下的老房子是由太爷爷那一辈人留下的,飞檐高跷,是三进三出的四合院,典型的徽派风格。
回了乡下没两天,我就在那玩野了,还认识几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小伙伴,玩得是不亦乐乎。
己亥年庚午月壬寅日,正是我十六岁生日,虽然是生日,但我却没把它当做一个重要的日子,最多是在晚上吃一碗父亲煮的长寿面。
父亲说晚上要带我去个地方,让我晚上在自己的房间里等他来,我当时和周传易在内院的墙角拿筷子逗缸中的几尾锦鲤,胡乱地答应了下来。
晚上,父亲带我去了宗祠,今天的他穿的很是隆重,一身灰色的长衫,有一股民国的教书先生的味道。
我很疑惑他为什么要带我来宗祠,晚上这里阴森森的,后背还有一阵凉风吹过,使我毛骨悚然起来。月朗星稀,走到大门口,正当我准备跨过老高老高的门槛时,不知是什么鸟在唤,我一抬头,鸟是没看见,看见了四个斗大的裱金大字:周氏宗祠。
走进祠堂,堂前供奉着一副古画,我也不知道是谁,看上去仙风道骨的。听父亲说,是我们的老祖,画像下则是供奉着许多的灵位。
在里面呆久了,总感觉里面阴森森的,有一股寒气。
父亲似乎看出了我的恐惧,他对我说,男孩子家家的还怕什么,坐下,我和你说个事。
坐下?坐哪?这有凳子?
怎么,坐地上嫌脏啊。
不敢。
那你还是嫌弃喽。
不是~
那坐啊。
哦。我听话的盘腿坐在了地上。
我刚坐下父亲的手就拍在了我脑袋上,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句我去还没说出来,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我看到了好多的怪物,有状如马而白首的鹿蜀,也有状如龟而鸟首虺尾的旋龟,还有很多很多的奇形怪状的动物。
突然眼前一转,我抬眼就看到了父亲的手在我的脑袋上放着,我还没有忘记他刚才打我一巴掌。我刚想把他的手拍下来的时候,他的手收回去了,然后我猝不及防地打到了我自己的脑袋上。
双重伤害,我用幽怨的眼神看着父亲,却发现,我的左眼看到他是正常的,我的右眼却看不到他。准确的来说,我右眼看不到任何物体,只能看见一些光影。
爸,我被你打傻了,我看你一半是正常的,另一半为什么看不见了。爸,快带我去医院检查检查,我还小,我还不想瞎了。
闭嘴,吵死了。
我听到父亲的话识相地把嘴闭上了。
看来我十六年前还是冲动了啊,悔不当初啊,现在好了,你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遇到点小事就大惊小叫的,记住了,你,是我周雨生的儿子,我们周家不出胆小怕事之徒,你早点把这一遇事就大吼大叫的臭毛病给我改掉。
知道了,烦死了。
好了,小子,记得我很早之前就你讲过的吗,我们的祖先是做什么的。
当然记得啊,你这几年来都会和我说,我们祖上曾经是在员峤修过道术嘛,怎么,你现在肯告诉我你这几年都是在骗我了是不是?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有仙术这个东西,我早就知道你是在骗我了。趁着现在医院没关门,麻溜把我送进医院,别耽误我治疗。
周灵均,我才说了几句啊,你怎么话这么多啊,我看你啊,也别去看眼睛了,什么时候有空去四医院看看你的脑子吧。行了,你别动,坐着看看那桌上的瓶子,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父亲手指着远处桌上的瓶子,我抬眼看去,妈呀,那瓶子我右眼看去它旁边有有一层薄薄的灰色气体环绕。
我的手颤颤巍巍的要去拉父亲的手,却被他打下。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那个瓶子,你看到了什么?
黑,黑色的气。爸…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不会是得了什么怪病吧。
父亲没好气的说,没有,你小子呀,这是和我以前一样,得了老祖宗的真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貌似感觉到了一丝自豪。)
老祖宗的真传?
对,我刚不是拍了你的头吗,其实就是把以前老祖宗传给我的一样法术传授给你。
可是为啥要打我头啊,好痛啊。
我怎么知道啊,当初我被我爸打的时候力道比这个重多了。
刚才我问你看到那个瓶子是什么颜色的,其实,我就是这想看看你有没有得到老祖宗的认可。如果你得到了他的认可,那么你就有了一只鬼眼,你刚才也说了,看到的那个瓶子周围是黑色的气体,那就它的炁,任何事物都会有炁,像历代的古物它都会或多或少的产生炁。像刚才你右眼看不到也是因为鬼眼的缘故,像我们这种开了鬼眼的人,右眼是看不到物体的,只能看到道家所说的炁。
炁?这是什么东西?
好了,现在也不早了,明天在告诉你吧。你既然得了老祖宗的真传,我也算放下了一块心病。回去吧,今天是你十六岁生日,也该好好庆祝下了。
我听到父亲的解说,摸了摸我的右眼,妈耶,老祖宗的真传啊,以后发家致富的金手指啊。距离我走上人生巅峰又近了一步。
你发什么呆呀,好回去了。
啊?
啊什么,该回去了,兔崽子,回去好好给我思过。真是的。
爸,今天我生日。
行了行了,我们回去了。真是的。
真扫兴,哼,回去喽。
在我飞奔回去的时候,由于我跑的太快,没有看到父亲长叹了一口气,也没有看到宗祠门上的门环在月亮下隐隐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