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一句话的事。
溯夜沉默了好久好久,陈琳也不催促,一切好似很安宁祥和。
陈琳现在好说话,简直是好的离谱了。自降身份,平辈论交,修行资源,极阴至宝(溯夜自己臆想的),以这些来表达自己的诚意,难道还不够吗?
倘若自己敢道半句“不肯”,怕是御天战刃就要架在自己脖子上,紧接着的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等翻脸无情的言语了。
“好啊。”这两字一出,原本平静到尴尬的气氛骤然缓和了。
走吧,到郡王府去。
因为马车已经被陈琳驱赶回去了,所以两个人只能用双脚走。照陈琳所言,估计要一个时辰才能走到郡王府。
溯夜的内心底在不断的思考串联与陈琳相关的记忆。
先是千阳学府中的一切情况,再就是陈琳的御天战刃还有眼眸中可怕的红芒。
“算了,见机行事,既来之则安之。”
千阳郡王府中。
一男一女在厅堂上嘴唇互动,似在吵闹什么。
“十皇子如今伤成这样,要是传上皇城,你说我们拿什么去做交代。”
这一男一女仪容不凡,衣着华丽,男子面容愠怒,却始终淡然。女子眼角泪珠若隐若现,却始终没有掉落。
“当年我就不愿意你将琳儿许配给皇室,你自己利欲熏心,为了权势竟然将琳儿前程奉上。”
男子面容带着几分憔悴,“妇人之见,琳儿出生时天降异象,神兵伴生,一生注定非凡,可倘若本王不应允皇室要求,你以为会有今日这么安稳的局面?”
“你怎么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只要琳儿一生安康快乐,十皇子怎么了,大周皇室怎么了,大不了舍去这一身官爵侯禄。”妇人说到这里,涕泪俱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时难以说尽一切一切,陈琳亲生父母各执己见,争吵忘了时间了。
溯夜随陈琳经过这里,听到了这一段对话,单纯如他并不想到什么。反观陈琳,眼中面上波澜不起。
“溯夜,今晚你暂且歇息,明天我为你接风洗尘。”陈琳带溯夜来到一房门外。
“我住这里吗?”溯夜指着房门茫然道。
“不错!”陈琳道,“其余的我让人为你准备妥当,等等就会送到你这里来。明天见!”
陈琳不由分说,自顾自的走了。溯夜呢,在发愣片刻后,自己推开房门,走进了一尘不染的客房内。
“溯夜,陈琳!此仇不报,本皇子无颜苟活于世。”周天赐躺在床上,原本清秀的面目狰狞骇人,说不清是疼痛还是其他的。
“十皇子,谨防隔墙有耳。”这是一个贴身侍卫,易老人死后代为照顾周天赐的一个忠心侍卫。
“千阳郡王就是我大周养的一条狗,父皇叫他往东,可敢往西!”这侍卫由衷的话语并没有制止那咒骂的势头,反而像火上浇油一般助长了周天赐的心头烈焰。
“皇子……”这侍卫内心无比失望,这结果也在他意料之内,易老人的话他都不愿听,自己说的怎么会入的了耳。
陈琳在屋檐上听了许久,无声无息的掀起一块瓦片,没有全部拿起,仅仅是挪开了一条缝隙,从缝隙内看到了屋内的景象。微风飒飒,扬起了陈琳几缕秀发,随风而动,绝美的脸庞上,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身姿一动,悄然离去。
当晚周天赐修书一封,快马加鞭直抵皇城。大周皇帝龙颜大怒,当即下诏:“千阳郡王越来越放肆了,朕岂能容他如此。”
皇室威严不容侵犯,此事是非对错,真真假假都不需追究什么,大周皇帝只知道,皇室子弟在藩王领土为人所辱,不论如何都要讨回这个“公道”才是。
“陛下息怒!”眼见当今圣上怒火升腾,殿下走出一人上言劝谏。“此事仅仅是十皇子片面之词,真真假假,尚待商榷。再者,千阳郡王之女陈琳郡主贵为十皇妃,武艺超群,这事难保不是二人小打小闹,十皇子年纪轻浅,难免会有意气用事时候。”
这官员为当今丞相陆咏,其长女陆长川正是当今皇后,故此陆咏,敢说常人不敢说的话,敢谏常人不敢谏之文,一身正气浩然,两袖清风,铁面无私,朝中文武无不对其推崇备至。
这般嘴皮一磨,周皇火气虽大,却也发作不起来了。只是斜着眼冷冷看了自己的老丈人一眼。此后感觉十分无趣,过了一些时候,听了一些不疼不痒的消息,淡淡道了一句“退朝”。
满朝文武退去,周皇龙袍一抖,化作一道金色身影飞出宫外,隐隐可见龙影翻动,可闻龙吟阵阵。
转眼间便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脚下,停留少许,似在探查踪迹,然后往山上某一处飞去。
山峰所在偏僻,山体高不见顶,山中气雾氤氲,飞鹤徘徊而翔。迎面而来的,并不是周皇想见的人,来者不过是一个童子打扮的少年。
“先生知道陛下会来,吩咐晚辈在此恭候多时了。”
一个小小的仆童自称“晚辈”,周皇并不觉得失礼,反而拱手道:“劳烦阁下带路。”
这里是山的顶点了。在数百米外,童子停下脚步:“先生吩咐了只让陛下进去,晚辈只能带到这里,陛下请自便。”
周皇来到一个简陋的木屋前,门户敞开,一白袍老人自对自的下着棋子,刚下了黑子,正要下白子,这时候停下了手,“陛下,这棋老夫下的无趣,不如你接替这个位置?”
周皇笑了笑,接过老人手中的白子,坐到了老人对面。“恕晚生僭越!”
黑子白子相继落下,刚开始周皇尚能应对自如,一盏茶的功夫后,额头竟然冒出密密的细珠,时间不知流逝了多久,周皇每下一子花费的时间点点递增,直到最后有子可落却无子可下的地步。
“陛下,觉得此局如何。”老人命童子沏来一壶茶,祥和的笑道。
“十死无生,绝杀之局。”周皇接过茶水微呷一口叹息道。
“老夫倒不这么认为,”老人抚着白须轻笑道。
“先生此言何意?”
“绝凶之地必有获生的道途,必胜的局势,却也有致命的缺陷。你看!”老人伸出干枯的手臂一拂,这个棋盘白子尽去,又一拂手,棋盘空空,仅仅余下一枚黑子落在“天元”。
“此局已破。”大国师指着棋盘说道。
“先生似乎意有所指,晚辈不明白。请先生指点一二。”周皇执礼道。
“你明白的,老夫尚有一炉丹药未炼,陛下请吧!”说罢大笑起身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