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你是这府中的老人了。”
“是,老奴是看着公子和小姐出生的。”
“那你可知,哥哥房中的女子画像是从何而来?”
老仆的脸色沉了沉道:“这个老奴也不清楚,许是公子外出时带回来的罢。”
小何衣默然,不再说话了,只盯着怀阳湖发神。吹了好一阵夜风后,才又回去睡下,这一睡,又做了一个怪梦。
她梦见连天的战火,梦见一把尖枪直直的穿过心肺,她感受到撕裂般的疼痛,然后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一觉醒来,冷汗淋漓,窗外已鸣蝉噪耳。
三清走来,担忧的抚上小何衣的背,却被小何衣一把握住手,两双冰凉的手触碰在一起,寒意入骨。
“我,见过你。”
三青疑惑的望着小何衣,有些不明所以。
小何衣望着三青黝黑的眼眸,半晌,才松了手抚了抚被冷汗浸湿搭在额上的头发。三青帮她理了理头发,不觉间,衣衫被血渍浸湿。
小何衣近日怪梦连连,身形便有些消瘦,饭桌上也有些心不在焉。
何寻夹了一块鸡腿放在小何衣的碗里,关切的问道:“可是又做了什么怪梦?”
小何衣难得的不肯说,换做以前早就手舞足蹈的讲给何寻听了。
“哥哥,我想和你一起睡觉。”
何寻有些楞住,在一旁的三青偷偷望了一眼何寻。
“为何?当初不是你自己想搬去小园的吗?”
小何衣扒拉着饭,的确,当初她为了看书方便,便搬去自己住了,可现如今,她不想自己住了,只感觉挨着何寻才比较有安全感。
“我就是想跟你一起住,让三青自己住小园吧,我过些日子再回去。”
三青在旁低垂着头,何寻瞧了瞧两人,默许了。
当夜——
何寻倚在床上看书,小何衣趴在桌子上对着菊糕发神。何寻房里置了两张床,一张大的,一张小的。
“哥哥,世间有鬼怪吗?”小何衣耷拉着腿,双手交叉枕着头斜望着何寻。
何寻翻了页书,笑道:“有啊。”
小何衣本来以为何寻会说没有,结果何寻居然这样回答她,吓的她一激灵,立刻下桌跳到何寻床上,途中,还不小心使脚踢翻了何寻的书。
“真,真的吗?”
何寻被踢翻了书有些恼,便正色道:“自然是真的。”
小何衣趴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有些害怕的道:“我看见书中讲,地下的地下有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叫地狱,有一条路,叫黄泉路,有一条河,叫忘川,有一座桥,叫奈何桥-——”
何寻抢话道:“还有一个鬼叫胆小鬼。”
小何衣一脸懵的望着何寻,然后马上反应过来何寻是在说自己,立刻气鼓鼓的闷声不说话了。
何寻笑道:“怎么?跟三青吵架了?”
小何衣不理他,侧过身盖好被子闭上眼睛。何寻替她理了理背后没盖好的被子,无奈道:“姑娘可讲讲理,这可是我的床。”
小何衣闻声,二话不说就蹬着两双小腿要把何寻往床下踢。
“得得得,今夜你就睡这吧。”小何衣闻言满意的收回双腿,背靠着何寻沉沉的睡去,何寻收了书吹了灯,靠着小小一团的何衣也沉沉的睡去了。
夜半时分,小何衣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她困的不行,但还是勉强撑住了,虽然差一点就真睡过去了。何寻轻微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小何衣反反复复确认何寻真的睡着以后,稳住心神蹑手蹑脚的起了床。
虽然她不明白为何三青要让她来看这幅画,更不明白为何三青一定要让她夜间来,同时还不能被何寻发现,她当然不会怀疑何寻什么,但她怀疑这幅画,她自己也觉得这幅画有什么古怪之处,若是藏着对何寻不利的因素,那她一定要尽早解决,大不了一把火烧了,顶多挨何寻一顿骂。
小何衣点了灯,为了尽可能的减小声音小何衣决定光脚走,幸好画在隔间,离何寻的床隔了一个转角的距离,也就不用担心光刺到何寻。
小何衣慢慢的朝那幅画走近,画上女子的面容慢慢变的清晰,女子曲膝而坐,膝上抱了一张雕花十分漂亮的琴,仔细一瞧,女子的腰间还挂了一个十分漂亮的玉佩,玉佩呈青绿色,隐没在女子的青衣中,若非细看,定是不容易瞧出的。
可这玉佩好生熟悉,小何衣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她突然想起来了,梦里,是梦里,她在梦里见过。那个被枪刺中胸口的少女,临死前手里握着的,正是这玉佩。小何衣打了个寒战,回过神时,又瞧见诡异的一幕。
画上原本垂眸的女子忽然直起了眼,定定的望着小何衣,神情哀怨缠绵,一转,眼角便缓缓落下一颗泪珠。
小何衣提着灯的手险吓的握不住,堪堪后腿一步,便撞上了一个东西。
小何衣哆哆嗦嗦的转头,灯映照出何寻惨白的脸。
“姑娘在瞧些什么东西?”
小何衣紧张道:“没。。。我什么都没有瞧见。。。”
何寻温柔的笑道:“几时学会说谎了?”
小何衣结结巴巴的,再不敢多言,抬头却瞧见何寻的眼角慢慢的渗出了血,面目渐渐变的狰狞可怕,一双手慢慢的向她伸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屋顶——
“你何需如此。”
男子执扇一笑:“怎么,心疼了?”
女子冷艳的脸上浮过一丝担忧,“她以后会记得这些事情,你就不怕她再次踏平你的仙府?”
男子摇扇的手顿在半空,“本君实乃迫不得已之举,姑娘到时可得拦着点你家那位。”
女子面上浅笑,遂又恢复如常,“上次那个道人是怎么回事?”
“查过了,他是清玄道长唯一的弟子,之前我以为他只是有些许仙缘,没想到居然还是老熟人。”
女子不屑道:“小小年纪便造化如此,想来也不简单,不管他来意如何,我不想在清河第二次看见他。”
“那你可得抓紧点,毕竟那位不多时就会找到这里。”
女子捂住受伤的左臂,定定的瞧着下方。
“我只需送她出一境,接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