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者,五彩灵鸟也,头戴旭日金冠,身披五行羽衣,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是上古羽虫之主,百鸟之王。火焰岛原本便是上古一只凤凰涅槃之所,故而藏有一滴凤凰精血,而《山海经》本就是借助上古神兽的精血修行,自然是精血原主越强,修行者越强。
夏司:“我叔叔得了凤凰精血,且没有种入我堂弟体内。我婶婶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他觉得如果没有修行家传《山海经》,他也就不会卷入这种纷争里,于是打定主意要将我堂弟带走另走别路。临走之前,因为叔叔对我最疼爱,就把精血送给我父母,让他们种入我体内,好让我以后能够自保,此后就带着我堂弟一走了之,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李唯听到这里,感觉不对,凤凰精血按道理应该是好东西,怎么会让夏司染上七圣分身?李唯逐渐有点转过味来:“那凤凰精血有问题?”
夏司点头,语气逐渐带上凉意:“包括凤凰、真龙在内的五虫之主,都是天生圣灵,带有这种血脉的人天然吸引域外邪崇窥伺。火焰岛的人一开始就在装腔作势,他们恼怒我叔叔忘恩负义没有出手,打定主意要把他捆上妖魔的一边,便请西方魔教高手在那滴凤凰精血里种下魔法,只要这精血被种入人体,域外天魔便会第一时间降下分身附体。到时这人身负天魔分身,除了一心走上魔道参悟大乘魔法降服天魔,就只能被天魔侵蚀心智,慢慢等死。”
“好毒的计谋。”李唯心里感慨,火焰岛的人从来就没放弃夏司叔叔这位高手,只是发现用爱人都无法将他逼上自己这条船,就把主意打到了其子身上。只要夏司堂弟真的种入凤凰精血,又被天魔附体,那自然只有拜入五方魔教这一条路可走。到了那时候,儿子都成了魔教弟子,老子还能跑得了?
只是,现在倒霉的可就变成夏司了。李唯想到,眉头也慢慢皱起。
夏司用没有情绪起伏的语调接着诉说:“可火焰岛和魔教的人也没想到,凤凰系属圣灵,对天魔的吸引力远远大于一般神兽精血,竟然能引来域外天魔王七情大圣亲自降下分身。七情大圣是天外天的无上大魔,其分身与一般天魔不可同日而语,除了昔日的中央魔教的三部大乘魔经世上别无他法可解决。我爷爷带着我闯上西方魔教山门,和七位长老连战七天七夜,也没找到办法。这下我连拜入魔教解不了身上的诅咒了。”
李唯听到最后,已经彻底沉默。自己被天魔附身不过区区几个月,就已经知道其中利害。天魔附体与鬼怪附身还不一样,盖因天魔本是无形无相之物,生于七情六欲,藏于心神魂魄,一旦入体便如跗骨之蛆,随时随地激发人心深处的恶欲妄念,喜怒哀乐不由自已,更有引人癫狂的呓语缠身,只为了将人心神击溃,好李代桃僵,转生在你人身内,在人间作恶。
夏司体内的七情大圣分身原本就是无上大魔,可想而知自夏司还是孩童时起就一直在夏司体内作恶,这该是种怎样的折磨?难怪她会说羡慕自己这么没心没肺,经常傻笑,这怕她活这么大,一辈子都笑不了几次?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李唯也不知道树上的夏司是什么神情,只能喊了声:“嘿?”
“怎么?”
“很难受吧?”
“还好,习惯了……”
李唯也不知该说什么,苦恼地挠挠头,忽然灵光一闪,七神攀爬到夏司身边大喜道:“对了,谭简是中央魔教的长老,那中央魔教又是五方魔教之首,大乘魔经就是传自这教,他肯定有办法解决你身上的七圣分身。”
夏司淡淡笑道:“其实我被送到伏魔寺后,有了一真师傅的帮忙已经好很多了。遇到你以后也笑的时间多了不少,这样就很好了。你怎么知道谭简会帮你?明明你连《天王经》都练不会呢。”
李唯听到这话,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这《天王经》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
李唯入定坐观,前文曾说,李唯静功一直较差,此前修炼观想法多赖于自悟出来的异版《灵感经》,但今时今日却已难再如此。虽有夏司所赠伏魔珠,但体内天魔只是暂时镇压,吐纳练气尚可,一旦心神浸入泥丸宫,打算深层次入定,那微乎其微的天魔呓语又要重新响起,根本无法修持《灵感经》。
此时李唯入定只是为了在脑海中重现《天王经》经文,但不出意料再一次失败。
李唯刚要退出入定状态,耳边却传出一声轻笑,正是此前问李唯是否愿意修持大乘魔法的神秘人季侯。李唯眉头一挑,这一次他却不再那么抵触季侯,反而心生希冀,想从季侯处获得修持《天王经》的办法。
李唯的心神在泥丸宫内成型,诚心求教道:“前辈,之前您问我是否愿意修持大乘魔法,不知现在还是否作数?”
季侯现身,轻笑道:“作数,当然作数。哈哈哈,怎么,这才过了几天,你就改了主意?”
李唯有些不好意思,但现在他有求于人,还好顶嘴反驳:“那就请前辈教我如何修炼这《五蕴天王本愿经》。”
季侯心里分明清楚缘由,只是现在懒于计较此事,他下界原本就有违与另外几位早年约定的规矩,此时只能抓紧时间行事。《七圣经》与《天王经》皆为大乘魔教镇教秘典,但此时季侯却不直接讲解经书,反而说起五蕴之说。
“何为五蕴?色受想行识,色为诸有之合,乃人心之外相统称,与之相对的后四者受想行识,都是人心感应色相而生之物。”五蕴之说出自佛家,分色受想行识,色蕴为所有物质统称,受想行识是人心根据外在物质产生的各种变化,这点李唯倒是理解地很快。
“只是外相无常,人有生老病死,物有成住坏空,一切变化都只是永恒常在的大道演化而已。凡人愚妄,往往执着于外物色相,导致喜怒哀乐不由自己,恶欲妄生不得清净,才会受五蕴之苦。”
李唯听到这里,心里到生出几分古怪:“这我知道,所以说五蕴无常,都不足倚,要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话未说完,季侯的脸色越发冷漠,李唯的声音才越来越小。
季侯冷眼看去:“你在给我背《心经》?”
李唯尴尬一笑:“我只是听着耳熟罢了……”言下之意无非是你明明是魔教中人,怎么说起道理来都是和尚那一套?
季侯被打断,也没心情继续说下去,只是手指一点李唯眉心:“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