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歌的病比想象中好的快了许多,大夫也只称奇,按照他的预算,涟歌这个身板,怎么也得调理上小半个月,可谁知道她竟然三天后就满府乱跑了。
都说刚出生的孩子好奇心重,她就是,对哪哪都好奇……
这几日里,府里的人也算重新认识了他们这个往日痴傻的姐儿。往日里的时候众人说起三姑娘,不是一脸的叹息就是怜悯,甚至有那么几个心思不正的下人和市井上的人一般拿来当笑话谈。
可是这几日府里人再说起她们的三姑娘,口气里大多多了一份埋怨,但是这脸上却携的是一脸的笑意……
大夫人院里的一个姑娘叫梨红,说起就是。“你是不知道,前日夜里夫人院里竟然进了贼,我和小桃给夫人和老爷守夜,听见动静的时候给我们二人吓得手心里全是汗。”
旁人问。“之后怎么?”
她携着一脸无奈的笑。“我二人正打算叫人,谁知突然出现在身前的那贼人竟然是涟姐儿。白日里大夫人说她总吃甜食对病不好,就把她屋里的甜食都收走了,涟姐儿以为夫人把她的吃食藏在夫人自己院里呢。”
旁人听了也都是一阵笑声。
还有专管膳房的主事妈妈,说起她就是眉头一皱。“三姐儿是个跳脱的!我记得她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性子啊,这两日里我这小厨房里鸡飞狗跳的,还有一次差点整个厨房烧起来,闹得那日中午全府都跟着没饭吃,司管家问责下来,我可是扣了好些工钱……”
还有专管府里花草的管事司林,一脸苦笑。“我修了府里二十年的花草,这还是头一遭因为我修的花草出了事。在府里水塘那边不是有一处小亭,亭边种了一片青竹,低处的竹子占了路我都是好好修理过得,唯独高处的一些竹条伸展出去在亭子上端我没有修剪,小公爷还夸过这片林修的雅致又遮凉呢,谁知道昨天司安大管家突然找我跟我说我修的花草伤了贵人,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可是细想下真的是想不到哪里的花草修剪出了问题,一问下才知道,竟是三姑娘想看看花园那边的景致在高处是什么样子的,就找了云梯爬上了塘边小亭子上头去看风景!别说了,我现在还得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我想不到的地方没有修剪过……”
说起来怨言最重的就是小公爷身边的侍卫慕由,他这两天全在院里晒小公爷的那些书。“三姑娘真的是公子同胞出生的吗?公子那么静雅的性子怎么有个这样的胞妹?跑到公子房上摘了房瓦偷看,被我抓个正行说只是好奇就算了,一不留神还把瓦踢下去不少,我现在都庆幸掉下去的是瓦不是她,可谁知就是那么巧,我才把三姑娘安然的带下去,天上就开始下雨,现在公子屋里都是湿的,可是凉快……”
短短几日里,众人就对他们这位三小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时常穿着一身红色小衫,下面一条白色褶裙,梳着一头简单的发髻,一脸的乖巧模样,见到了认识的,还会欢快的露出笑意,静湖一般的眸子弯着,一颗小虎牙微露,乖巧可人。
如今她也是这样一副模样站在府门前,盈盈细腰,身姿曼妙,一脸欢喜的跳上马车。“母亲不是刚才还催我,怎么这会这样慢,你快些!”
于情于理,涟歌病愈都该去宫里探望太后娘娘,宫里这几日也催过一次,自从上次说涟歌的病好起来了,高太后的心情就一直提着,整个人都处于忐忑之中,不亲眼见上一见总觉得是虚晃一梦,加之之前太后病重,她身为小辈也该去看望的。
山鸢急忙扶着她。“姑娘慢着点,注意脚下。”
走在后面的大夫人一身宫装正容,时刻注意着妇人家该注意的礼节,她看着像小蝴蝶一样跑在前面的涟歌,笑怒着责怪。“你倒是催责上我了,虽然母亲平日里对你两个姐姐颇为严厉,但是有一点你两个姐姐却做的很好,你要多学着一些。”
她伸手拽了大夫人一把,也没用丫头扶。“我知道了我知道,礼节礼节!”
“你这丫头。”大夫人一时气到,不过她也明白这不是着急的事,涟歌现下能和正常人一般对她来说本就是上天恩赐,她也不奢求旁的,虽然看到这个一直让人操心的女儿经常做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去惹祸,然后她难免训责她几句,但是看到她每每都是这样开心的样子,她还是很欣喜的。
路上马车里涟歌一直向外面探望着。“母亲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可以上街逛一会吗?”
“怎么,国公府不够你闹了?”
她就嘿嘿的笑。“我打算买点东西……”
大夫人坐在她对面平淡的看着她。“需要什么叫下人去就好了。”
她心里却是惦记着朝歌的汤婆子。“那不一样,这个得自己买。”
大夫人也知道拦不住她,叹了口气。“一会你要是在宫里乖乖听话,还有我之前说的事情万不提的话我就容许你去……”
她乖巧一笑。“好。”
心里却开始盘算着一些自己的小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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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皇宫,涟歌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是终归不是太喜欢就是了,她对这片地方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马车行驶到宫门口就被拦截了下来,山鸢先跳下马车随后扶了母女二人一齐下来,彼时涟歌脸上正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刚才正说到司竹管家大肆重整园林的事……
涟歌现在拿捏的正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全然没有负罪感。
她任由她那从来放心不下她的母亲给她整理微乱的领口。“这事儿怎能怪我呢?本就是那竹条先扎了我,你瞧瞧,到现在我胳膊上的红痕都还没下去。”
山鸢装作疑惑的说道。“啊?那难道不是小姐不听大夫的话硬拔针留下的伤?”
细看下,她脸上还带了几分戏谑的笑容。
大夫人一副懂了的样子,意味深长。“原来是这样的,也为难司林管家了。”
本还喜滋滋的涟歌有些恼羞成怒了。“山鸢!”随后又有些委屈,声音小的快听不见。“说好不告诉母亲的。”
主仆三人和夫人身边的一位老嬷嬷有说有笑的进了宫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宫道。
这条道的尽头是天高的台阶,最上面的一座就是宫门驻守也是最庄重的一座殿。
长道的旁侧路上走来一位青年,身旁跟着一个小厮。
金玉冠麒麟衫,墨蓝色的鹤氅,冷峻的脸,温润的气势,正是那天雨中救了涟歌的公子哥儿叶呈笙……
他走在宫道上手中握着一把竹扇看起来有些急,其实他这身装扮在旁人眼里看着是有些浮夸的,但是涟歌却不觉得什么,对她来说,华贵就是华贵,看起来就是很有派头。
她倒不认生,招了招手。“叶呈笙!”
给她身边的大夫人一众吓了一跳。
叶呈笙微侧头注意到她们,好看的眉一皱,就愣了。
待走的近了,他又回想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哦,是你。”
涟歌嘿嘿的笑。“那天还没谢过你,之后我睡过去了,很多事记不太清。”
他挑挑眉,也跟着笑起来,只是那笑容实在太痞,有些看不下去。“不妨事。”才侧身与大夫人行礼。“夫人安好。”
大夫人看这人一直不太顺眼,其实也不算不顺眼,更多的就是瞧不上罢了,也从来没把这位小王爷当回事。
他们这位小王爷性情从来无厘头,是个纨绔子弟中最有代表力的一位,说不识礼倒也识的,只是在年轻一辈中他实在太过平庸,除了那可入眼的容貌,也看不出来哪里能出挑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家姑娘那样无礼的直唤其名她也没做什么阻拦,唤了也就唤了。
大夫人微颔首。“绛王多礼了,这是要出宫去?”
他就笑了,一张脸上看不出任何旁的意思,笑的颇诚恳。“可不是,姜阳和何家小哥儿正约了我去吃酒,眼看快到了时辰。”
姜阳和何家最小的小子何小成都是出了名的扶不上墙的烂泥,在她们这些高门名户里都是最让长辈头疼的,大夫人看着他那笑容更是不想多看一眼,摆了摆手。“既然绛王殿下有约,还是赶紧着去吧。”
满脸上都是嫌弃的模样。
涟歌在他脸上却只看到了好看,她觉得他笑起来也实在是好看,一脸痴痴的看着他,有些没出息的问他。“吃酒?哪里吃?”
叶呈笙作惯了的脸上愣了愣,还没等回她,就被大夫人戒备的眼神制止了。
涟歌也反应过来,在收到大夫人警告意味的眼神后当场封了嘴。
在宫里要听话,不然大夫人不会许她出府去。
等到叶呈笙走远了,大夫人才幽幽开口。“以后记住,不能直呼其名,这人是绛王爷。”不管人家如何,自己的礼仪还是要做好的。
涟歌喏喏应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识得他,但是以后还是不要接触太近的好。”她继续叮嘱。
“他怎么了?”
大夫人就叹了口气。“她自小没有母亲,虽说寄养在皇后身边,皇后也对其无微不至,但是你得知道,再如何都不是亲生的,绛王的脾性与他自身有关,但是不能说与皇后娘娘就完全无关。”她全然不知道涟歌看着他竟然是顺眼的,只以为她问的是绛王为何会这样……
涟歌应了一声,细细想来也能明白一些,这几日府里请安,母亲和两位姐姐之间动不动就唱起戏来的样子,给她留下的印象也颇深刻。
母亲对于两位姐姐来说,也是后母,只是两个姐姐都养的很优秀完全把她盖过去了,返观叶呈笙,除了她以外,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太好,比之皇后的亲生儿子太子殿下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说起来看,涟歌也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但是也情有可原,毕竟之前是个痴傻的,在那次意外之前,听说李涟歌这个姑娘也是很聪慧很讨人喜欢的。
她自己都毫无察觉,这些想法顺带着她起了一点旁的心思,没人甘于人后,她现在既然承了涟歌的身子,已经不再痴傻了,自然不希望一直被两个姐姐压着……虽然这样的想法太过平常,但是在涟歌心里也不过一晃而过只留下了星星点点罢了,对于涟歌来说,只要不出什么大的变故,她更在乎姐妹间和和睦睦,然后最好万事都有姐姐哥哥们顶着,她玩她的就行了……
所以这世上还是有一种人是甘于平庸才也平庸的。
大夫人带她到太后娘娘寝宫的时候,正是日头接近正午,宫中要进午膳的时候。
按照正常的规矩,这个时辰是不好觐见的,但是太后早就得到了消息今日国公府的娘俩要来,从一大早起就开始念叨,如下人可算是到了,还在意什么时辰不时辰的,只赶紧唤了宫里的小厮多填了碗筷一块吃。
太后高氏,如今已是花甲之年,头发虽然还未全白,却也不大能看见墨色了,她头带了一些朴素的玉面,衣着穿的也是简单的江南绸,未见什么花哨的修饰,但是不知怎的,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正常老人家的样子,平生就让人瞧着特别的威严。
太后的这副面容仔细瞧着是能看出来和大夫人有几分相像的,涟歌也一点点回忆起了十八年前这老妇人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也是一身墨黄色的凤袍加身,金玉面首凤额冠,眉目一拧就是满朝文武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神气人物。皇帝给琼华设流水宴的时候,也是她站在那高高的位置边,金帘后,用着一口威严且还洪亮的嗓音说着那句。“如今这皇帝我是管不得了,哀家还是早早剃了头去禅寺为我大晋祈福算了。”
大人们本以为太后是一时气话,只是再卖老罢了,可谁知道,那戎姿一生的人,就真的把手上的权柄交给了他们那个不是她亲生的皇帝手里……
文武老臣们一边觉得松了一口气,另一边又突然有些没底。没了老太后这山坐镇,他们自身还对年轻的皇帝有那么一些质疑。
一朝罢手,就是十八年到如今,哪怕高家那年犯事被罢,她也是问都没问上一句。
就是这样一个印象印在涟歌脑海里的人,本以为是享不尽的华贵,脸上也应该是当年那一怒震的满朝老臣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可是如今,却也是像一个平凡人一般老气祥和。
她太祥和了,脸上携着笑容,还是那个笑容,却再没了倾国倾城的容颜……
殿中点了一盏安神香,陈木制成的一些老旧用具还不如国公府里的一些要好。
见到老人家的时候,涟歌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了什么是沧海桑田,她似乎懂了书中那句,有些人和物,虽由时间掌控着,却又超脱了时间……
“你这孩子,总是盯着我作甚,快吃啊。”她笑着,看的出来是真的高兴。“该不会是把祖母也忘了,想不起来是谁了。”
太后娘娘亲自下的懿旨,是准了涟歌同太子们一样唤她祖母的。
涟歌舀了一勺鸡汤盛进太后的碗里。“我是好奇,娘亲说祖母病了,我看了半天也瞧不出来祖母哪里有病了的样子,明明比我还精神。娘亲路上嘱咐我要孝敬祖母,说到一些细节上,祖母病了,服侍祖母多进一些滋补的东西,可是看了祖母的模样,我有些犹豫还要不要给祖母舀这勺鸡汤,所以走神了……”
“真是奇了?”太后一下子来了兴致。“你这丫头竟学了一套恭维话。”
大夫人拧眉。“真是不像话,怎么我教你什么你说什么?”
涟歌嘿嘿的笑。“我哪里会那些,祖母对我好,有什么我说什么。”
太后被她这调皮的语调逗的大声笑了起来。“那你且说说看,你母亲还教了你些什么?”
“姑母!”大夫人埋怨了一声,哪有这样当着人家面揭人家短的,大夫人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一直是个不够聪明的,她也不知道怎么能让太后开心,但是想着能看到一个乖乖巧巧颇懂规矩的涟歌她指定是也同她一样心情会好上很多。
她教涟歌一些礼仪再正常不过,但是她哪里知道,太后一直教导她规矩,却又不希望她把这些规矩用在太后自己身上……
其实大夫人也是一样的道理,她教涟歌规矩,自然是希望她在人前不会被人笑话了去,不会被人说成不知礼,但是在她自己面前,涟歌就是再怎么不像话她一个做母亲的也不会觉得如何了,相反她自己都不知道,涟歌有时气着她了,她虽然责怪,但是到底心里是甜的。
她看了大夫人一眼,想起了今日出宫去上街的事,怯怯的闭了嘴。
“尽管说!”太后眼睛一瞪,全然一副老小孩的模样笑着保证道。“哀家给撑腰,不用怕她!”
她侧抬头又瞄了大夫人一眼,但是没敢深看。
太后瞧着,突然说道。“来人,把这鸭肉和莲羹端下去罢,这味道做的不合口味。”
“喏。”两个宫人听命过来端菜。
涟歌一下子慌了。“我说我说。”
她自然不知道太后是怎么看出来她偏爱这两道菜的,明明哪个她都有吃过……
随后,她便一五一十把路上大夫人对她的嘱咐出卖了个干净,防止自己出行的计划泡汤,还特意把和大夫人约定的事情强调了两次。
太后是何等老辣的人,经历过的事比这俩人加一块还多,瞬间明白了这丫头心中的小九九,笑骂着。“你呀!你这丫头还跟小时候一样机灵,就是鬼了不少。”
大夫人却是什么都没听出来,说到底这些事也没什么说不得的,都是一些晚辈应尽的礼。
涟歌自然是装傻。
这里没有外人,太后又太久没这样的兴致,也没什么想法打哑谜。“你这丫头不满意你母亲教导你,故意跟我提起来鸡汤的事就等着我问你,是与不是?”然后又反复强调自己要上街的事指望着太后来给她撑腰,好一个小滑头。
涟歌把将要撤下去的菜都换到了自己身边,笑嘻嘻的。“小涟上不上街不重要,逗祖母开心才重要。”
太后自然也明白,她也是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一直笑的很开怀。“所以祖母才没把你的鸭子真撤走啊?”
涟歌刚想夹鸭肉的手一顿,
随后就是大夫人和太后一起笑了起来。
一顿饭的功夫,殿里一片其乐融融,太后也因为心情不错多进了好些吃食。
所谓三世同堂的模样,也不过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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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安神香给撤下了,换上了一些清新的香料,午饭之后娘三人又絮了好一会儿话,太后也不忌讳,说到最多的就是姜岚上次欺负涟歌的事。
说起这件事,也正是太后为何病重的原因,当然这个因由对外是不能言说的。
大抵情况就是自涟歌回了国公府后,太后动怒,自己的亲侄孙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自然不会以为只是涟歌私闯禁宫这么简单,最后果然查到了宜昌郡主姜岚的头上……
奈何有皇后护着她,又实在没有证据,因为这件事太后和皇后两个人甚至直接撕破了脸皮,也正是因此太后突然病重。
涟歌知道的自然不比别人多,这件事也只好作罢不了了之了,说来说去,也没别的处理办法……
姜家如今势大,宫里一个皇后不说,就是她姜岚的父亲姜太师,可是如今的文官之首,再比之她们高家,高家却已经是腐朽老迈之态,就算加上一个国公府,到底也闹不得谁好看了去。
涟歌也是第一次听这些,朝堂上所谓的制衡之术她是知道的,但是这些不好的形势说出来,太后并没有什么哀叹之色,反而面上悠悠然,像说的事情不是自家的事。
涟歌有疑问,也没忍着。“祖母不难过吗?”
她就笑着,一副孩子的口气。“我难过什么?先帝早就不在了,这大晋若还是先帝的,自然是我说了算。”那苍老的眼神中有些怀念闪过。“不是他的大晋,也跟我没什么关系,孩子们好就行了……”若是涟歌真的有什么事,别说她现下悠悠然的样子,只怕是早就和人拼了命去。
可是她又哪里知道,真正的李涟歌真的已经不在了……
聊了一些家常后,太后破天荒的直接将大夫人给轰了回去,留下了涟歌一个人,整个宫里知道了这个事时,都一脸的不可思议。
太后有多宠爱国公府大夫人,宫里人都是明眼看着的。
涟歌却格外的高兴。“祖母比母亲开明多了。”这样待她出宫去可以直接溜上街,任谁也不能说什么。
太后牵过她的手,往她手上过了一只银镯子,镯子不新颖,也说不上多好看,款式也有些老旧。“走,陪祖母出去溜溜弯,人年纪大了,多走几步多陪你们一阵儿。”
涟歌注意力都在那只镯子上。“祖母,这个是……”
她一脸的慈爱。“一个老物件了,给你你就收着。”
涟歌喏喏的应了,扶着老人家出去逛一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