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四人围坐,云开喝了一口茶,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流露出忧郁的目光,情绪些许躁动坐立不安。他把昨晚所见告知大家,他准备去救惊儿,不想坐以待毙。
“云开,再等等,欧阳易的时间也紧迫,巴不得早点得逞阴谋。现在惊儿还无大碍,如我们先出手的话会很被动,因为权力至尊的皇上应该会有一套完整的方案。”
月明专注地看着心神不宁的云开,一双聪慧的深灰色眼睛,闪着期望的光:“我大胆推测,为什么皇上要我十天?精确的十天!就为了欧阳易不能利用你去签条约。皇上既然能在靖康之难后建都临安,想必并不是昏庸无能之辈。如今虽被反贼之逆困扰,但也不会让他们肆意妄为,月明也希望皇上在这几天里有所应对,只是在等待时机。”月明公子静静地分析着,自从进宫回来后心情郁闷愁眉不展,本来显白的肤色带有些许苍白,眼角鱼尾纹略显,但那股浓浓的凛然之气还在,那种执着坚定的信念依然还在!
云开双眉一扬忽被点醒:“还好义兄多多指点,云开此时确实有点冲动了。如因此奸人计谋得逞,那云开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云开结了冰的心渐渐燃起希望的火焰,那股与生自来的浩然之气令在座的钦佩不已,黄英仿佛又见到了那个望之俨然、气宇轩昂的周云开。
“小姐小姐……”
哦,原来是那欣儿小丫头,开心地跑进门来笑着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小丫头鬼灵精看着四人期待着。
“欣儿,还卖关子呢?”仙子轻怪道,脸上却带着笑意,欣儿十来岁就跟着自己,知道她的脾气性格。
欣儿做了个鬼脸调皮道:“捉拿周大哥的告示,今天一大早全城都消失了,据说是欧阳易下令的。”
“什么?”
月明、云开不约而同地站起。
仙子与黄英心思敏捷,异口同声喊道:“这肯定与惊儿昨晚的哭泣有关。”
面前两位铮铮铁骨的男儿佩服地看着她们,眼神中满是赞同。
黄英分析道:“欧阳易与惊儿达成了某种协议,结果是不再捉拿周云开。”
众人表示赞同。
李月明想了想脸上现忧虑:“这也说明欧阳易与皇上的较量,又有了新的策谋。”
云开心中更是不安,心想:惊儿啊,你为了我到底答应了欧阳易什么条件?
“惊儿前三晚在弹奏《凤求凰》说明她还在想着我去救她,而昨晚的哭泣不止,只能推测她已不想我去救她了。”云开自言自语着不解。
月明坐下手中摆弄着个杯子说道:“云开,现在惊儿是欧阳易手上的一张大牌,而且已达成某种协议,惊儿的安全已暂无大碍。”那月明公子用温暖的眼神看着这个如坐针毡的义弟:“云开,不管发生什么?大哥都与你站在一起!”
云开见义兄目光坚定且温暖,心生一股暖意感激道:“义兄说的是,现下就等欧阳易的行动,或是皇上有所行动?我们静观其变。”云开转头又以期待的目光看着她,这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芳菲仙子,她曾经也任职于大理寺,同李月明一样是有权先斩后奏的暗探,洞察力一等一的高手,最终,她追随李月明,与他走到一起成为眷属。云开缓缓起身恭恭敬敬道:“仙子,云开托你一事。”
只见仙子美目盈盈,见云开谦谦有礼浅笑:“周大哥,只要仙子能办到的,仙子我有些耳目,周大哥要我去查谁?当然,除了皇上和欧阳易的心思我不能。”仙子朗朗地笑着,三人也跟着开怀。
“云开请仙子帮我去查查,一个叫柳杨的茶叶商,去年在飞天帮的英雄大会上,此人与惊儿一起参加,相伴有段时日,不知此人是否会是一条线索?”
“哦,我现在就去,黄将领可否愿与我同行?”
黄英急忙起身连忙点点头:“只要是云开的事,我义不容辞。”
两位女侠并肩走了出去,那柔情的背影,映在两位豪侠的眼中,月明公子微笑着:“云开义弟神勇威威,侠肝义胆,但对于感情,却也难顾周全吧?我月明公子一生欠了不少情债,看来云开义弟也背负累累啊!”
云开看着窗外,那随风片片飘落的黄叶,带走的是深秋的萧索,心中黯然而又感念:“黄英随我抗金三年之久,她的心意我怎能不知?只是做不到罢了。现在我俩之间的这份生死情谊已变成一份亲情,说到这里,云开十分珍惜飞鸽帮的如风,他确实拿我云开当大哥了。”
两个男儿道出了自己最温柔的一面,举起酒杯共饮。
云开忽而回神,仿佛想到了一件非常紧要的事,神情严肃道:“我心中有一疑?”
那李月明收起笑容“噢”了一声,精神抖擞地看着云开。
云开道:“我与欧阳易交过两次手,他的武功独步武林。按说他不会游泳,也许因为是北人,而生长在江南的欧阳飞也不会,这倒让我起疑?那欧阳飞武功并不差,落水后却被惊儿困于荒岛深井跳不上来?青石岗上我虏过欧阳飞时,见他反应缓慢?后一次与他交手,觉得他武功只剩六七成?书中说北境有个武学派系——神狼教,已在武林中消失五六十年。据传此教的武功高深莫测,可独霸半个武林,只是有个弱点,就是不能落水,因为长时间的闭气会减弱功力。”云开见月明越听越有精神,想起了义兄曾是大理寺的官宦,笑着接着说道”还有巧合的是,神狼教还有几种凶残的阵法,铁索阵便是其中一种。云开在想,如从这点推测的话,那欧阳易父子的武功无疑就是神狼教的。”
“噢!”李月明心中一凛,瞬间从椅子上跳起来,那敏锐的眼神又惊又喜:“欧阳易身世的线索,我正无从下手,仿佛断了线一般
。”
云开眼神有些焦虑继续说道:“如果他是夏人?那他与金勾结,岂不是天下大乱?”
李月明双眉紧锁,好像在规划着某个方案,思索了许久才接话:“大宋朝右文抑武,倒养了北境这群凶狠的狼。我先禀明皇上再派人去查,要一查到底,现在就去。”李月明朝云开赞许地点点头,大步走了出去,那正气盎然的背影不但润如玉,而且利如剑。
云开坐着喝茶,心中想着心事,俊逸的脸上从容,严肃。
子夜时分,云开又来到此地,站在夜风中,眼里尽是他的惊儿。
今天的惊儿好像很平静,在弹一曲《昭君出塞》。这也是云开教的,惊儿弹得正气凛然,荡气回肠。
云开思前想后:惊儿自小跟着自己,温柔可爱,善解人意,少出江湖,不像黄英、仙子她们那样侠肝义胆。平时遇到点烦心事,也会第一时间与自己诉说。今天看她弹奏不同于以往,仿佛多了一丝凛然之气。云开望着他的惊儿,见她安全心下倒也安慰,不觉月已偏西,
第六晚也如此的平静。
云开、月明两人坐在内室对酒,云开举杯真诚道:“义兄,小弟敬你一杯,此生有义兄无憾!”
月明感慨也举杯相迎:“自从‘聚贤酒搂’相遇,你我便肝胆相照,能结识云开义弟,不枉此生!”俩人有胆有识,也有情有义。
两位女侠两天后方回。
窗外几点寒星在云层里眨巴着眼睛,仿佛已冻结在昏暗的穹窿上,闪着清冽的光芒。
仙子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明媚,显得忧心忡忡,黄英眉头紧锁似有难言之隐,四人内厅围坐,气氛有些凝重。
云开觉不妙,心想不管结果如何,对目前的处境都会有帮助,惊儿都身处奸贼之手了,还有什么更难接受的,对着她俩露出一丝笑容:“两位请讲无妨。”
仙子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月明冷静地道:“柳杨此人,废了我俩好大功夫,在江南一带查无音讯,线索似乎断了。还好有飞天帮帮主帮忙,找到了帮中一弟子,他在惊儿与金台比武时,留意过那个跟着惊儿的少年公子,心中起疑。按他之见,金台武功远远在那姑娘之上,万不能取胜,连打个平手都没可能,他觉得与那少年公子有关。”
仙子娇媚的脸庞略显憔悴,显而易见这两天她俩在外奔波的辛苦,临安这么大,要找个人并非易事。
仙子停顿了一下,缓了口气接着说道:“当那个姑娘冲上擂台时,那位少年公子也随后来到台前,还大声地提醒那姑娘小心,并引起了他的注意。”仙子扭头对着同是一脸倦意的黄英看了一下。“此帮中弟子倒也有才,给我们画了一幅那少年公子的画像。月明、云开,你们看看是谁?”
只见黄英起身迅速拿出一幅画,打开平放在桌上,两眼慎重地看着他们。
月明、云开走到画的正面方向,同时认真仔细地注视着,见画上画的是一位翩翩少年,高身材,瘦脸庞,眼神明澈,眉宇间雍容华贵,尽显儒雅之气。
云开边观察边思索道:“这就是柳杨?临安一茶叶商,看去不觉是谁?倒是有几分眼熟。”
月明、云开纷纷抬头看着她俩,以求其真面目。
此时镇静的黄英,又拿出一幅画,正面对着他俩。俩人见是一幅金国皇室男子的画像,只是脸庞部分空缺没有纸张,两人心中一惊。
“看着,李大哥、云开,看看这是谁?”
黄英把那张画盖在柳杨的画像上,柳杨的脸庞刚好吻合在那金皇室男子缺脸庞部分的画上。
月明、云开同时惊呼喊出声:“啊?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