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夜琅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躺到床上的珐昀，“你衣服脏了。”
简单一句话，即使珐昀再困、他还是会反射性的坐起来，然后给自己回回神之后又给自己找了件衣服换上。
怎么说这可是很有可能会让自己身份暴露的污点，身为莲心堂弟子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顺手洗了吧。”
夜琅再次发声。
珐昀没理会他，只是径直的把衣服丢到床头另一边，大手一拽自己一滚、被子就顺其自然的又盖在了自己身上。
夜琅来到桌前坐了下去，像是自顾自说给自己听、又像是故意说给珐昀听：“距离用毒大会只有明日一天时间了，我们要想抽身并赶在用毒大会之前带如意珍珠回到莲心堂的话，那只猫……最迟明日，下午必须死。”
把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珐昀悄然翻个身，拽着自己的枕头放在自己身后，依然是疲惫的靠在床头。
疲惫的脸与眼以及整个人的神态其实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更别说与珐昀相处如此之久的夜琅了。
夜琅微微低头，没打算继续审视他这般疲累的模样。
“二哥每年甚至是每月、都会从江湖上的各个地方带回一两个、四五个年轻孩童来到莲心堂。然而那些人、他们在来到莲心堂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了所谓的人生自由；你每天不仅要学各种各样的武学技能、还要学习各种各样的坑蒙拐骗。然后到一定时间之后他们居然还要定期考核，检验你在这段期间的学习成果，好的就留下、差的……呵、就该去哪就去哪。”
说着，珐昀竟有些发自内心的想笑。
“你说这个干什么？”
夜琅虽然不知道珐昀到底想说什么，但怎么说：他自己也不想听这些陈年旧事。
以前是只要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事，他一定都会狠办那些人。
但是今天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话的人，他……
夜琅有些生气，但似乎没想过去阻止珐昀。
“从前有一个极其孤僻的小孩、他叫乘锦。他当时是被二哥蒙着眼睛给带回来的，那时候他才五岁。”
“我知道，他死了。”
珐昀抬眸看了一眼夜琅。
“听说他是莲心堂近五年来最有天资的一个小孩，别人教的任何东西他都可以在一天之内学会。”
夜琅说着他自己对与乘锦的所见所闻。
珐昀一时感慨：“是啊，他是何等聪明的一个小孩，只可惜天妒英才、最后却因为一只猫被弄死了。”
这点夜琅倒没听说，他只知道莲心堂里的所有人在关于乘锦的这件事上似乎都表现出很谨慎的态度，任何关于他的一丁点消息几乎都没漏出来。
好像还听说，之前跟乘锦一起参加训练的那些人在乘锦死的那天，他们也都被莲心堂给秘密处决了。
虽然不清楚里面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但夜琅怎么都是觉得有些许太过了。
“猫？”
夜琅皱眉回头看着珐昀，他不清楚所以对自己原本就好奇的事情，夜琅总是抱着十万分的好奇心。
珐昀微微抬头，目视面前阁楼的一扇门窗，一瞬间眼神空洞的好像能把所有人都给吸进去；
一双装满秘密的眼睛总是那么的吸引人，此时就连夜琅也不例外的被珐昀的那双充满秘密的眼睛所吸引。
夜琅皱紧眉头，低头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水，好像是在等着珐昀给自己答案、又好像是自己在深思。
从珐昀小时候被带去南山司徒医者那里的时候，自己就跟这个自己生命里最好的玩伴分开了；
时隔多年再聚首其实早已经是物是人非。
夜琅这么聪明、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所要坚守的东西罢了，尽管这些在别人那里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正所谓：“三观不合不要硬挤。”
自己做自己的事，他人的态度：好的话可以接受，差的话那就自己看着办。
夜琅便是如此，几次三番对珐昀手下留情，虽是触及莲心堂不言而喻的规矩，但他也是丝毫不在乎莲心堂里其他人明里暗里怎么说，毕竟“莲心堂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而他、也就是这么疯狂的一个人”。
珐昀坐在床头思虑良久，而夜琅在此期间也是一句话都没说，就连动自己也是不愿去做。
“那天……”
珐昀难得开口，夜琅紧接回神。
“那些人从小就被无限灌输杀手不能有任何感情的思想，而他们的管教其实也很成功。在他们十四个小孩里，其中有十个在他们平均六岁左右就能眼也不眨的杀掉跟自己同年龄的小孩，而且还能做到笑嘻嘻的跟其他人分享，何其的成功……”
珐昀心底冷笑，“呵”了一声。
“另外四个……？”
说实话，夜琅更为在乎另外四个小孩的下场。
“都死了，其中就有乘锦。”珐昀抬眸看了眼夜琅，“他就比你小两岁。”
“我知道。”
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以什么样的心态说这三个字，反正夜琅是张嘴就来：“我知道如果他还在的话，世上可能就没有夜琅这个名字了。”
珐昀深吸一口气，胸口略微起伏的有点大，好像是被什么触及到一样，也是接连几秒，他就快速调整好了自己。
“四个里，有两个在小时候就被别人给弄死了，另外一个在出任务的时候被别人给杀了，最后一个乘锦……他是他们中最出色的。”
珐昀欲言又止，也不知道今晚他们俩到底是发了什么疯，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在这讨论别人生死。
可能是因为夜琅跟自己对小时候那件事都太过记忆犹新的缘故罢，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不愿忘记。
“那个时候乘锦跟他们还是在一块吃饭，因为每次的食物很少而他们又都在长个，所以饭量通常都很大，三桶米饭都不够他们一伙人吃的。可能是因为太过优秀了吧，他们中有不少人都看不惯他、说他表里不一什么的，反正都是这些话……”
说着，珐昀有点无语、听得出来他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少了几许平缓，可见他对此是有多厌恶。
夜琅对此无动于衷。
“那天在将近深夜的时候才给他们一行人放饭。我记得那个时候天很黑、比现在黑多了。”珐昀扭头看了眼窗外。
“周围很静，除了把饭提来的那几个的脚步声外，就只有草丛里蝈蝈跟蛐蛐的鸣叫声。那鸣叫声仔细一听声音很大，有点燥得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