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宫。
在东宫内，夜澜期一身蓝袍锦衣，脸色铁青地端坐?前，双目凌厉地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黑衣人，不怒自威。
“太子殿下，属下无能，让三殿下逃开了我们的监视，还使得黑刹被其击杀。”
黑刹，就是那条黑蛇的名字。
“哦？是吗？”夜澜期眼眸染上一丝邪狞，眼角微微上挑，“既然你知道自己无能，那本太子不如赐你一死？”
黑衣人吓得肝胆俱裂，拼命地磕着头，“殿下饶命！属下下次一定不会出错了！殿下饶命……”
“下次？你以为我还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黑衣人的求饶没有丝毫作用，夜澜期一挥手，另一个黑衣人从门外走进，拖走了还在求饶的黑衣人。
帝皇家无情，有选择权的，只会是站在最高处的那个人。
夜澜期的眼神俞加冰冷，不余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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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汐玥手指摩挲一块温润的云纹玉佩，心绪不宁。
“吱嘎——”房门忽然传出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沈汐玥收起了玉佩，抿唇一笑：“三殿下真是好兴致，散步居然散到了玥儿这里。”
夜弈歌脚步一顿，剑眉微皱，似是对沈汐玥的自称有些反感。他快步走到沈汐玥身前，冷言道：“我的玉佩呢？还我。”
沈汐玥收起了笑容，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玉佩？殿下说笑了吧，玥儿从未碰过殿下的玉佩，怎又会在玥儿这呢？”
骨节优美的手忽然伸出，向沈汐玥的脖颈袭去，牢牢扣住将她压向床榻。夜弈歌漆黑如墨的眸子渐渐染上了怒意，仿佛下一秒就会杀了她。
“本王再说一遍：本王的玉佩呢？”
夜弈歌没有再自称“我”，而是用上了“本王”，显然他已经动怒了。
沈汐玥却在这个时候笑了，脸色因为缺氧而变得苍白，青丝散落，“殿下生气了？只是因为一块玉佩？玥儿确实拿了玉佩，不过殿下想要拿回去就得回答玥儿三个问题。答了，玥儿自会将玉佩归还，不过——”沈汐玥一顿，才幽幽开口：“若是不答，玥儿就将玉佩丢下海。”
夜弈歌眼角余光撇见不远处已经打开并朝着海的木窗，知她言之必行，手上的力道减弱了些，“知无不言。”
“那殿下可以把手松开了吧不然玥儿怕控制不了自己将玉佩给丢下海。”沈汐玥得寸进尺地继续提要求。
夜弈歌满头黑线地松了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汐玥风轻云淡地扶着床沿坐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在床面划着圆圈，一脸的人畜无害。
“第一个问题——殿下喜欢的人，是谁？”
……
一片沉寂。
许久，夜弈歌的声音才响起：“可以不答吗？”
沈汐玥眉梢一挑，轻笑道：“三殿下，知无不言。”
“扶摇，”夜弈歌合上了眼帘，“慕容扶摇。”
指尖微微一颤，沈汐玥身形晃了晃，“很喜欢？”
“嗯，很喜欢。”
呼吸忽然一窒，沈汐玥心跳紊乱，但并未表现出来。
“第二个问题——殿下为何与慕容扶摇说那些话？”
“你是如何得知我与她之间的事的？”夜弈歌目光渐冷。
“殿下的事玥儿还知道很多呢，只是殿下不知道而已。”沈汐玥勾勾唇，“殿下只需回答玥儿的问题就好，其他的无可奉告。”
夜弈歌眸光一动，“因为我看见她与别的男子在一起，并且……”他没有再说下去。
但沈汐玥还是听懂了。原来是有人冒充她故意让夜弈歌对她产生误会，难怪夜弈歌当初突然对她说那些话。
“第三个问题——殿下会与夜澜期争夺皇位吗？”
……
又是一片沉寂。
这次，夜弈歌沉默的时间是方才的两倍。
“你可知道，你说了这句话是会被诛连九族的。”
“玥儿当然知道，但殿下一定不会说出去的，不是吗？”沈汐玥很有把握地说道，“殿下只需回答玥儿的问题就好。不然，殿下是知道后果的。”
夜弈歌皱眉，沈汐玥说得对，他确实不会说出去。她对他的性格、手段、弱点了如指掌，又与扶摇有许多相似之处，尊称他为殿下，对于夜澜期却直呼其名，问的问题甚至已经涉及到了皇家，如此之人，又怎会寻常？
“不会。”尽管夜弈歌思绪万千，但还是给出了答案。
不会吗……
沈汐玥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曲了起来，紧紧捏住衣袖。早就知道答案了，那为何还要再问？她心猛然一绞，眼眸中的光逐渐黯淡下来。
轻叹一声，沈汐玥动作僵硬地从怀中取出玉佩，交给夜弈歌。
夜弈歌如逢旧人般地盯着玉佩，眸中尽是眷恋，良久才转身离去。
“殿下，”夜弈歌走到门口的时候沈汐玥叫住了他，“玥儿希望下次再问殿下的时，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那你可要失望了。”夜弈歌轻描淡写地呵出一句，不再停留。
沈汐玥抬手抚了一下眼上的纱布，苦苦一笑。
前两个问题，是她替自己问的，而第三个问题，则是她替天下人问的。
夜澜期当上太子后立即肃清异己，残杀百姓，将不满他的人以各种理由处死，弄得人心惶惶。如今各路人士皆想杀了夜澜期，另立贤明。而三皇子夜弈歌，就是最佳人选。只是他生性淡漠，不喜朝政，无夺位之心，纵使再多人支持他也无济于事。
“阁主。”一紫衣女子忽然推门而入。
“何事？”沈汐玥疲惫地说道。
“霜雁阁那边传来消息，夜澜期出重金聘请我们阁内的杀手刺杀三皇子，但我们的人拒绝了。”
霜雁阁阁主——沈汐玥！
霜雁阁，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夜痕天多次想派重兵剿杀却连据点都未发现过，行动极为隐蔽，阁内的杀手均为女子，年龄大多在十五六岁左右，最大的不过二十六岁，最小的也有十二岁，但是进行任务时只派出十五岁以上的杀手。阁内的杀手皆以“素”字为姓，名则由阁主起。而这位紫衣女子也是霜雁阁杀手，年芳十七，名为素栀。
沈汐玥轻笑一声，有些无奈地说：“素栀，你何时变得如此愚钝了？这么好的交易，怎能放过？”
素栀一愣，不解道：“阁主，你的意思是……”
“自然是要接下它了，夜澜期的这笔重金必须得收下。”沈汐玥樱唇一勾，缓缓说道。
“可是他要刺杀的人是三殿下，三殿下不是您……”
“我可没让你们刺杀弈歌，”素栀还未说完，沈汐玥就打断了她，“我只是让你们演个戏，然后佯败而归。”
“可这样霜雁阁的声誉会受损，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直接拒绝不是更好吗？”素栀还是不明白。
“哦？你以为霜雁阁多年独步天下的实力是虚无的吗？刺杀对象可是夜弈歌，而不是像夜澜期这样的人，他人自会明白我们为什么没有杀掉他，霜雁阁的声誉又岂会因为这件事而受损？”沈汐玥声音染上了些许怒意。
“是，素栀明白。”顿了顿，素栀有些迟疑地再次询问沈汐玥：“那阁主，三皇子还是不愿意夺皇位吗？”
沈汐玥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他自是不愿。想必他是因为我才不愿的，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应该……”
尽管沈汐玥没有把话说完，但素栀还是听懂了。她理解沈汐玥，毕竟沈汐玥当时在汐瑶楼时身份是一名风尘女子，若多说几句，就容易暴露身份了。
“对了，方才我与弈歌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你去查一下之前冒充我的人以及那个与她一起演戏的男子，查到后立即把他们给杀了，不用过问我。”
素栀一愣，但很快反应了过来：“是。”言毕，转身离去。
沈汐玥烦燥地按了按眉心恍然想起方才她对夜弈歌说的话——
玥儿希望下次再问殿下的时，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肯定的答?……
她知道夜弈歌不喜朝政，她也不愿逼他。但若是平常她还可以退让，但此事关乎黎民百姓她不能不管。
弈歌，我也不愿的。
沈汐玥心中泛起了一丝苦涩，她终究只能心硬。至于方才的那个问题，只能等到下次适合的时候再问他了。
想明后，她心情放松下来，躺下就寝。
只是，她未曾想到，她下次询问夜弈歌之时，竟是她将死之时。
当然，这是后话。
夜弈歌回到房后，房中有两个黑影背对着他站在?前，不发一言。
夜弈歌一挑眉，径直越过二人，坐在?前。
“卫殷，先说说你的的事。”
卫殷一颔首，说道：“那条黑蛇是夜澜期派人放的，属下已将其击杀。”
夜弈歌一点头，抬眸望向朔影，：“朔影，你呢？”
“回殿下，那姑娘的身份很好查，属下就问了几个人就问到。”
“哦？”夜弈歌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那位姑娘名唤沈汐玥，其父沈尧年，其母苏雪烟，还有一个妹妹，名唤沈汐颜。不过这两姐妹的性格截然不同，沈汐玥一向对事漠然，不焦不燥；而沈汐颜则常欺沈汐玥，心思甚毒。”
“就这些？”夜弈歌不由得有些失望。
朔影摇摇头，继续说：“还不止如此。沈汐玥就是我们夜国的那位会占卜的神女。”
夜弈歌眸中掠过一丝惊讶，“她就是夜国的那位会占卜的女子？这本王倒不曾想到过。”
“不过，她还有一件事想必殿下你会感兴趣的。”朔影吊起了夜弈歌的胃口。
“哦？何事能让本王感兴趣？”夜弈歌非但不恼，反而饶有兴趣地问道。
“沈汐玥每隔一年都会离家几年到她师父那养病，无人知其去向。”
“无人知其去向？就算她做事再慎密也会有漏洞吧？”夜弈歌果然被勾起了兴趣。
朔影摇摇头，面露难色，“确实寻不着。往年都是她师父将她带走，然后就寻不着了。”
夜弈歌不语。
“算了，休息吧。”
“是。”
朔影和卫殷一对视，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