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过来,再过来我,我就跳下去!”纪美兰抱着房产证一脚踏上了阳台栏杆。孟晓纤怔住了,她看着纪美兰破釜沉舟、与房共存亡的决心忽然打了个寒颤,这是怎么了?为了房子,为了钱她要将养育她15年的养母逼上绝路。她看着自己的双手,阴森、血腥,像父母的血,又像是养母的血在手上蔓延、流淌。孟晓纤瞬间冷静下来,她平息气息,柔和地说:“阿姨,你快过来,房产证我不要了,房子我也不卖了,你快过来。”
“真的?”纪美兰半信半疑,却不愿挪动脚步。
“阿姨,对不起,我错了,我发誓再也不卖房子了。”孟晓纤扑通跪了下来。纪美兰扑过来抱住晓纤哭道,“不是阿姨心狠,阿姨嫁给你爸爸15年了,还有三个月就能把上海户口批下来,房子卖了,户口没法落,老家我也回不去了,你让阿姨怎么办?”
“阿姨,我说好不动这房子就不会动,您放心。”
“可到哪儿去筹钱呢?你收了人家四万定金怎么办?”
“天无绝人之路,我再想想办法。”
说的虽好,孟晓纤清楚除了卖房子她早已是山穷水尽了。自从父亲尿毒症住进滨海医院,家里的积蓄早已花光,亲戚朋友也再借不到一分钱,在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之前,一直要透析的父亲早已将她逼上了绝路。房子不卖,意味着不仅要双倍赔偿上家的定金,还意味着父亲将再次面临停止治疗。可继母说得也不错呀,万一房子卖了,父亲也不在了,继母怎么办?就在两人抱头痛哭的时候,电话及时地响了。孟晓千稍微整理一下心情,打开手机。电话是男朋友李本良打来的,在焦灼地往返于医院、借钱的这一个半月,晓纤几乎忘了自己是一名即将毕业的研三学生,忘了自己还有一个相处近两年的男朋友。李本良和晓纤是同专业的同学,也是晓纤的首任男友,两人相处一直平淡如水,李本良甚至从未主动提出过肌肤之亲,这让晓纤一直遗憾恋爱只之澜不惊,丝毫没有文学作品中的生死相随、感天动地。
孟晓纤接起电话,用夸张的惊喜大声说:
“本良,你在哪儿?怎么不到家里来玩?”
其实李本良就来过孟晓纤家里一次。那时候父亲还没有检查出尿毒症,父亲和继母对家境贫寒的李本良非常不满意,这或许也是两人一直保持者若离若即关系的主要原因。
电话那头传来李本良遥远缥缈的声音,“晓纤,我今天就要离开了,宿舍里还留了点东西在刘伟鹏那里,你过来看看,不要的话就扔了吧。祝你好运,也祝你爸爸早日康复。”
“离开?你去哪儿?”回答孟晓纤的是嘟嘟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