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昕知道刘岩这两天嘚瑟着呢,那小样儿,感觉比她这正主还神气,因为忙着,还没空整理他,便正眼也不瞧他,只是把杯子伸出去:
“咖啡!”
一会儿,杯子回来了。
林昕抓过来,往嘴边一送,却不是味儿:“怎么换成奶了?”
一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陡然增加了四围的阴影,顿时令人感到一股由上而下的气压。好几天不见的男子,永远是那么干净挺括的西装,带着颇好的心情,正俯视着一堆文案里的林昕。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林昕一时失神,竟没找到合适的词。
“怎么,想我了吗?”
林昕一听到那特有的油腔滑调,火便不打一处来。想你个毛线啊!
唉,林昕也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了,这家伙总能不经意地惹得她火起,而且回回都让他得逞,不对,她不是灭火器嘛,先灭了他再说!
扭头找刘岩。这时,刘岩正侧着个身子,一脸“姐你别秋后算账”地想往外溜。
“不关他事,我看你正专注着,是我没让他吱声的。”
林昕一个眼刀飞过去:“刘岩,你站住!你是我的人,还是思锐的人?!”
这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刘岩站在门口,两手在腹前绞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李宸哲却笑着挥了挥手:“去吧!顾晓阳那里有我刚带回来的老磨坊点心。”
这是赤裸裸的收买吗?当她这个顶头上司不在吗?
刘岩却如得了赦令一般,飞快地逃跑了,他怕再慢一步,就会让昕姐的眼光给凌迟了。
李宸哲转过身,嘴角往上一翘,几分戏虐,又似几分真心:“何必分那么清,连我都是你的人!”
林昕没好气地说:“对不起,我现在是工作时间,只谈工作,若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好啊,我这次就是来谈工作的!”李宸哲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文本来,恢复了工作时的一脸正经,“这是一份公司签约法律顾问的补充合同,你可以签一下,签了,就可以马上享有公司的各项福利了!”
果真是有备而来,林昕却直接无视回去:“我不签,思锐的事情麻烦你以后找劳律师,我做完魏廖水的案子,自是会与他交接清楚!”
“哦?”李宸哲挑了挑眉头,不紧不慢地从一边的夹子里抽出一份文本来:
“这是金言与思锐的顾问合同,其中甲方的权利第五条第一款约定,甲方有从金言所选任顾问律师的权利,金言所必须无条件配合;违约责任第三条第二款约定,哦,这一条是约定金言所若不能派出思锐选任的顾问律师,则承担年费三成的违约金,若因此延误思锐的正常工作进度或造成损失,另行计算。哦,对了,思锐给金言的年费是……”
他的声音带着金属的质感与魅惑,如潮汐蔓延过和缓的沙滩,却有一种不容质疑的掌控在里面,每一声都清晰地敲在林昕的心坎上。
“够了,无耻!”
果真是所有的主动权都攥在了对方手里,难怪劳律师当初说出“看人要入微”那样的话来。你谋的是三棋五步,而人家要的却是全局。
某人依然好心情,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这也是为了公司的利益考虑,怕他们胡乱塞个不成用的过来,或者不停地更换律师,思锐可不想凭白地浪费时间去给你们练手。然,邹主任并没有让我失望。鉴于你前段时间在思锐的优秀表现,思锐已决定,你是我们公司选任的签约律师了,回头我会把补充的合同文本送到金言。”
“你这是假公济私吧?”林昕收起了羽翼,换一种方式进攻。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着让我假公济私,说什么我也得配合一下不是?现在,我宣布你马上享有的两项福利。以后不要喝咖啡,那东西对女孩子不好,我办公室里刚安了台小冰箱,我会定期存一些鲜奶,让刘岩去取了帮你热了喝。”
速成的咖啡好买,鲜奶还真的是不易求,据说市里刚上马了一家鲜奶加工厂,而且还是在三十公里外的养牛基地。
“还有,以后去工地不要穿高跟鞋,换上这个试试看?”
原来,他竟还拎了一个袋子过来,林昕只顾着跟他斗智斗勇了,没注意到,他不是赤手空拳来的。唉,平日的敏锐都到哪里去了?果然是一生气,就会利令智昏。
李宸哲拿着一双米色的女士休闲鞋,正要弯下腰来去捉她的脚,林昕忙把脚往回收了收:“你还是送给别人吧,我不要!”
李宸哲蹲在地上,扬起头就笑了:“你让我送给谁去?这号码是照你的脚买的。”
抬头看了看如橛般杵在那里的林昕,便把鞋子放在了林昕的桌上:“这是公司给你发的劳资用品。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就天天过来上班好了!最近公司里有的忙。”
他说的是实情,他想让林昕帮他把法务筹备起来,他需要的是一个严谨、利落、既有业务知识,又有管理能力的人,这就跟作画一样,骨架一旦搭坏了,再高明的画师,也画不出高质量的画来。
而林昕的内心还在作着剧烈的抗挣:糖衣炮弹,这是糖衣炮弹!林昕告诫自己,坚决不从。
“几十米高的塔吊摔下来你都不怕了,难道还会怕这小小的一双鞋?你林昕一向是心底无私的磊落女子,又何必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扭扭捏捏!”李宸哲站在林昕不远的地方,一丝嘲讽的挑衅挂在了嘴角。
当我是怕你了不成?穿就穿,我来给你们公司扛活,你们公司就得提供最好的福利!就算它是糖衣炮弾,我,林昕,也当得起!
林昕斗志昂仰地接下了战书,李宸哲的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一线微笑,你,总是不会令人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