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昕的发比陈好的略短一点,烫了小波纹的卷。
说是小的波纹卷,但看上去还是蛮大的,搭配在偏分齐下巴的短发上,整个人显得很有女人味,因着林昕独特的书倦气质,便有种香港电影中文艺女星的样子。虽说是烫了发,因着前额上偏分的那一撮带了点小波纹,整个人便带了点俏皮的活泼,便不似烫了别的发式那般老气。
林昕与陈好从理发店出来的时候,天已黑了下来。
不远的路灯下,李宸哲两只大长腿交叠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倚在车上想着心事,不经意地一瞥,正看到林昕向这边走来,眼中突然闪出意外的喜悦,却并不迎上来,只是盯着林昕的新发型笑着。
陈好用胳膊肘捅了捅林昕:“我闪了,不妨碍你们恩爱!”
林昕忙喊住她:“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呢!”
陈好电了一个眼波,边跑边喊:“今天是你俩的好日子,我可不想夹在你们中间遭人恨,改天咯!”
李宸哲很满意陈好的眼力劲:“改天请你吃大餐!”
看陈好走远,李宸哲扭头弯了身又去看林昕,他高大的身子欺下来,便把林昕罩在一团阴影里,让她很是有压迫感,林昕低了头。
“作什么看个没完?”又很不放心地抬头问道:“是不是很丑?”
李宸哲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不,是特别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美,怎么也看不够!”
说着便直了腰,伸手把着林昕的腰拉进了怀里,在她的耳边轻喃:“你这是要从‘头’开始了吗?我很喜欢。这才是我李宸哲的女人该有的样子!”
林昕一扭身,挣脱出来,脸上已是红了一片:“谁是你的了?我们只是搭伙而已,别忘了,我们之间可是有协议的!”
李宸哲恨恨地咬牙,这女子惯会败兴,上前一步,将她抵在车上,高高的头颅俯就下来,男性的气息瞬间喷薄而出:“小妮子,看怎么惩罚你!”
待看清林昕已然冷下来的一张表情,便又不舍地停在了半空里,只是抬了抬眼,顺手拉开了车门。林昕感觉肩上一紧,人已被按在了座椅里。
李宸哲拉出安全带帮她扣好:“老婆大人所虑极是,我们得先把肚子填饱了,才有力气讨论这协议怎么个履行。”
李宸哲这个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嘴巴上从来不吃亏。
大约是真饿了,林昕提议去吃面。
两个人找了一家面馆坐下来。当老板把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的时候,林昕正要来个饿虎扑食,然后预备再来一个狼吞虎咽,李宸哲却按住了她的筷子,笑道:
“别急,今天是我们领证的大好日子,虽说吃得简陋了点,但总得有个仪式。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林昕想早点安慰一下肚皮,又怕她的敷衍过不了关,还得害她挨饿,于是故作认真地想了想,露出一个很真诚的笑:
“谢谢你送我的黑子,我很是喜欢!”然后,瞪着一双墨黑如漆的眸子,很认真地看着他。
“完了?”感觉好象是两人之间突如其来地插了一个第三者。
“哦,黑子的抚养权归我。为了日后它不太为难你,我可以允许你跟它培养感情。”继续装傻充楞。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找谁说理去?
狭长的眼睛便被碗中的热气扑了一层薄雾,似要涌出来,他伸出手握了林昕的几根葱油般的细指,林昕的脸上也被这湿湿的热气缭绕着,待要抽回手,却被一下子捉住,只听得他说:
“小昕,我现在什么也没有,除了我自己,什么也给不了你。而且,我们还有好长时间的苦日子要过,如果思锐的项目失败了,我便是有意重来,也必是伤了元气。你,还愿意与我一同走下去吗?”他说话的口气从未有过的认真。
“会比现在还要穷吗?原也没指望你发家致富!”
李宸哲笑着松了手:“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一家……三口,就跟这面一样,要长长久久地过下去!”
林昕真饿了,忙不迭地答应:“好!”又去动筷子。
“还有一件事。”李宸哲又拦住了她,林昕急了:“吃完再说也不迟!”
“重要的事情交待完再吃!”李宸哲说着,拿出一串钥匙来:“这是今天刚租下的一套房子,我找人收拾了一下,你抽空过去看看,还需要添置些什么东西,我好去买。这把圆楞的是保险箱上的钥匙,密码是我们相亲的日子。里面有我的股权证和集资证明,虽不多,但这是咱们家全部值钱的东西了,你保管好。”
林昕瘪了瘪嘴:“交付钥匙可不代表所有权转移。不过你放心,我也没想过要你的财产。”
李宸哲豪迈地说:“不管你要不要,以后凡我所有的,我全部给你!”
林昕感觉他说话的口吻,象是一个发了横财的暴发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多少家财。
林昕看他终于说完,忙捞了筷子面塞嘴巴里,正好不冷不热,吞在胃里暖融融的,很是舒坦。李宸哲夹了几片牛肉放到林昕的碗里,林昕也毫不客气地吃了下去。
李宸哲看着林昕吃得一幅满足的样子,心里默默地说:“你跟着我吃过的苦,我会永远记得!”
李宸哲租的房子靠近立交桥,是税务局的老家属院,房东老两口在省城给儿子带孩子,江万春便介绍李宸哲租了下来。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李宸哲已找人重新刷了墙漆,门框也是漆过了的。
因为是租住的房屋,也没有长久的打算,便简单地添置了必要的生活用品,无非是一张床,两组衣橱,一组沙发,一张小书桌。林昕定制了一套素雅的窗帘,又买了些锅碗瓢盆。一个新家就这样组建完成了。
杨眉听说林昕领证的消息后,便紧着送来了两盆长满了花苞的君子兰。
前几年,这花最先在东北三省炒得厉害,有一段时间都到了令人发指的天价,现下市场打压,总算不太离谱,但似养成这般成色的,还是寻常少见。
林昕忙道谢。
杨眉抱着双臂,在她们的小家里踱了两步,便检阅完毕:“你这是典型的三无结婚啊,无资产无赞助无长辈,整个家连一件家电也没有,听说你们家李总他老爷子,非但一分钱赞助没有,还不准备参加婚礼,是不是因为你们家李总抗婚不遵,惹火了他老人家,给他断了经济往来?”
“哪有你说的这么惨?我有陪嫁的洗衣机和音响,其他不必要的,房子小也放不开。他从读研开始,便不再用家里的钱,再说老人家出行不方便,有他妹妹代表就可以了!”
杨眉撇了撇嘴,又冲林昕挤了挤眼:“吆,这就护上了?不过你还是蛮有眼光,你们家李总,可是绩优股,未来可期。好好拿捏着吧!”
林昕给她递了一只削好的苹果,她毫不客气地接过来,边啃边用另一只手正了正花盆,让花苞朝向门口的一侧:
“别小看这养花,里面学问可大着呢。浇水、施肥、看顾、修理,看似诸般宠爱,往往却适得其反,你管理得越勤,花死得越快。若平时不用搭理它,过段时间只需略加照管,它反而会长得很好。不过,这根基必须是要好的,否则就是神仙,也救不活。这谈恋爱,跟养花是一个道理的。男人啊,”
杨眉说到这里,瞟了林昕一眼:
“记住:不能太娇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