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象是不受管束的孩子,看见什么都要玩,一概不予放过,最后,他们逛到了“海洋剧场”,里面正有精彩的海豚表演。此时也跑累了,刚好可以坐下来休息。
林昕一整天一直兴奋着,此时渐渐安静下来,方才感觉到小腹有些痛,她不由得一阵心慌,不会这么凑巧吧,她的例假向来不太准时,可如果此时来,也太背了吧,而且,她也没有任何准备啊!
一着急,她便站了起来,小腹立时一阵巨痛,一股湿热便滑了下来,林昕的脸瞬间苍白了,赶紧又坐下来。再不敢动,怕一动,就会难堪了。
正想着如何应对呢,李宸哲也发现了她的异常:“不舒服吗?是不是累着了?”
“我,我……”林昕不知如何启口。脸上却是红一阵白一阵,只得用手掐住一阵痛似一阵的小腹。
李宸哲似是明白过来,用眼神探寻地看了看林昕:“是不是……”
“嗯!我亲戚来了!”为了避免尴尬,林昕快速打断了他的话,低着头,尽量不去看他,脸上却早已涨了个绯红。
“你等我!”转身飞快地跑开了。
林昕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恨得不行,自己这是走的什么运啊,在一个大老爷们面前丢丑不说,还要人家去帮忙买这种难为情的东西。
此时,更为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林昕感觉那难为情的东西怕是已湿透了裤子。大概这一天太兴奋了,大姨妈也不堪刺激了。
怎么办?怎么办呢?这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如何离开?
正焦急间,李宸哲回来了,他把装有卫生纸和卫生巾的袋子递给林昕,林昕接过来,却不敢动,正要不知怎么说呢,也不知李宸哲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窘迫,便脱下了大衣,裹在了林昕的肩上,又抬头四处看了看,说:
“前面左拐二十步有洗手间,我在外面等你。”
林昕披着李宸哲的大衣,怀里抱着李宸哲递给她的那个袋子,头也不抬地逃走了。
这起突发事件之后,林昕就极力回避着李宸哲,一直躲在房间里,晚饭也没下来吃。
这时,有侍者敲门,说是来送餐的。
林昕打开门以后才发现,侍者的身边,竟还跟着一个极不待见之人,而更令人火大的是,侍者没有进来,某人倒是落落大方地,跟餐车一起进来了!
躲在一边的顾晓阳看得目瞪口呆,这样也可以的?
晚饭时,林律师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下来吃饭。虽然不知道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老大坐立不安的样子,怕是惹到林律师了吧?林律师的逆鳞,可不是随便能触的!刚刚看到老大叫餐时,还以为一准会吃个闭门羹呢,谁知,老大竟兵出奇招,而很显然,兵不厌诈还是再一次给爽到了。
涨知识了!突然看到老大的眼光扫过来,赶紧地闪到一边去了。
李宸哲一点同情别人尴尬的自觉性都没有,献宝似的一一掀开盖子,一道道热气腾腾的饭菜带着诱人的飘香,便呈现在了林昕面前。
原本觉得还能坚持一个小时的肠胃,此刻急不可耐地选择了忠实自己,发出“咕咕”的欢叫。林昕不得已,只好选择安慰。嗐,不过一顿饭而已,搞得自己象是被诱惑而出卖了灵魂的叛徒似的!
林昕心里虽别扭,嘴上吃得倒是欢快。
人之所以别扭着,其实,就是因为自己在跟自己过不去,总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罢了,但身体永远不会骗自己,它总是最真实地反映自己最原始的需求。
又比如昨天,在那些巨大的恐惧与刺激一起冲击上来的时候,心理的防线在剧烈的撞击下被震出了裂痕,沉寂许久的堡垒失去了往日的牢固,这时,有风透进来,有光,有声音,还有冲破牢笼的愿望……
李宸哲把一瓶烫好的黄酒倒了一杯,递给饱餐后的林昕,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这酒度数低,不妨暖暖身子,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这人说的很自然,仿佛他谈的不是林昕的痛经,而是今天的天气。
林昕有点象是负隅顽抗的顽固分子,不服气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感觉一下子就烧醒了她:“oh,我是不能喝酒的,一喝就醉,而且酒品极差,一醉就想哭!”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林昕却是一转身,将一下子涌上来的情绪,皆抛向窗外。
巨大的落地窗外,一览无余的整个夜香港,此时,正是万家灯火,璀璨辉煌,如一只耀眼的明珠,展现在林昕的眼前、脚下,和远方。
“可我又不想哭了,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老朋友,我们曾一起谈人生,谈理想,谈青春的迷茫,也谈对未来的希望……”
林昕很自然地又啜了一口酒,忘记了刚刚的后悔,仿佛她饮下的是一种安慰,可以熨平她此时心中,那些被莫名扰动着的涟漪。
“你可以把我当作他,我可以陪你一起追求理想,兑现希望……”
林昕就不由地现出一个嘲笑来:“你怎么可能是他?!”
“那他是怎样一个人?”
“这个问题真把我给问住了。我知道,好象也并不知道。”
酒精的作用就是卸下所有的伪装,让你变得柔软,变得不再抗拒。如果这世间有一种释放的方法,那一定是倾诉,面对无边的灯的海洋,面对一个没有压力的听众。
“他就象是兄长,又象是导师,他是智者,他是我困惑时的方向。我们是心灵与心灵之间的对话,谈了那么多,却唯独没有谈到你是谁。
有时也会想,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又觉得,将来又不会见面,所以,一切的好奇也就成了多余。他的名字叫卓云,其实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正如我叫木小小,而其实我是林昕。”
林昕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她口中亦师亦兄的卓云,而此刻,李宸哲的心中翻涌着的是,正应了那句名言: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隔着千山万水,而是我就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是谁!
林昕主动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这酒暖暖的,让她周身都感到放松。她感到有酒劲涌上来,她的双眼开始迷离。看着身边静默着的那个人,正趴在围栏上出神地望着温柔的维多利亚湾,她尚能清醒地知道,他不是卓云,但她便是再多利用一回又何妨,反正又不是没用过!
林昕大义凛然地想着,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左胸:“卓云,你知道吗,我这里,住着一个人……”
“嗯,我知道。”
“我已经尽力了,可我依然无能为力……”
“那就不要再用力了,把他埋在心里就好,比如拍照,构图时只留下我们想要的东西,留下来的,都是最美好的!所以,你只需记着他的好,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会痛,想起来就会那样地痛……”
构筑在心中的壁垒轰然倒塌,压抑在心中的记忆如火山喷发一般,将林昕带回到那从不敢多想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