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拂过苏家门前不远处的小溪,和煦的阳光洒落在苏家的篱笆上,小鸟开始啼鸣,新的一天开始了。
“阿娘,究竟怎么回事啊?慕容阿伯家怎么会着火呢?”苏瑾枫不明地问白岚。
“这......阿娘也不知道。昨日我在田中,忽闻人声喧嚣,又见浓烟升起,便觉奇怪。待我赶到之时才发现原来是你慕容阿伯家着了火。”
“如此说来,阿娘也不知道此事。”
白岚看着躺在床上的慕容千雪,眉头紧锁,道:“千雪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唉,她怎么会接受得住这种打击呢!”
“阿娘,阿娘!”白岚话音刚落,慕容千雪便从梦中惊醒过来,她焦急万分地问白岚:“岚姨,我阿娘呢?我阿娘救出来了吗?”
白岚不知如何回答,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真相,慕容千雪却哭着急道:“岚姨,您快说啊!我阿娘呢?我阿娘在哪儿?岚姨!”
白岚见她这般恳求,无奈之下,只好回答,“昨日那火势凶猛,村民们都无能为力,你阿娘……我们没救出来。”
慕容千雪遭到如此重创,整个身体瞬间犹如瘫痪一般,这对她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
慕容千雪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床。她伤心欲绝,哭喊道:“阿娘!为什么......为什么?阿爹已经走了,为什么您也要离千雪而去!阿娘,阿娘!”
从小到大,她从未离开爹娘半步。如今命运弄人,让她与爹娘阴阳两隔,她怎能经受得住如此变故。只恨苍天无眼,造化弄人!
白岚看着慕容千雪这般悲痛模样,心口仿佛被千万支利剑刺中一般,她安慰慕容千雪道:“千雪,人死不能复生呐!你阿爹和阿娘都在天上看着你呢!”
慕容千雪抬起泪眼,无助又绝望地看着白岚。
如今慕容千雪的双亲都已逝去,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便只有苏氏了。
“岚姨!”她一头撞进白岚的怀里。
白岚心疼地抚摸着慕容千雪的头。
……
愁云惨淡,天空阴沉,逝者墓前,爱女祭奠。
白岚、苏瑾枫、苏挽月、叶昭都在慕容臻的坟前站着。慕容千雪跪在慕容臻坟前,泪流满面。
“阿爹,您放心,千雪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您和阿娘就安心去吧。”随后她在慕容臻墓前磕了三个响头,满目深情地看着慕容臻的坟墓,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千雪才徐徐地站起身来,她不肯离去。若是时间允许,她定会用自己的余生来守候在这里,但她知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慕容千雪深情地看着慕容臻的坟墓。
上天为何如此不公!为何要夺去阿爹阿娘的性命,独留她一人在这世间苟活!
白岚看了看天色,上前对慕容千雪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说罢,她拉着慕容千雪的手和苏瑾枫三人缓缓地离开了慕容臻的坟墓。
走出没几步,慕容千雪转过头望了望慕容臻的坟墓,白岚心里自然明白她是不肯离去的,可是若再不回去,恐是要成落汤鸡了。
“走吧。”白岚不忍心地轻声道。
慕容千雪抬头看了看白岚,她不能再让白岚为自己伤心了,只好万分不舍地转回了头。
他们就这样慢慢地走着,渐渐地离那坟墓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千雪,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家为何会无故失火?”屋内,苏谨枫问道。
“那日......”
那日,慕容臻早早地便随村民们上山砍柴去了,只留得慕容母女在家中。
正午时分,慕容千雪和母亲孙璃玉正于屋中闲谈,忽听屋外有人敲门。孙璃玉上前开门,只见一个身穿玄衣,与慕容臻年纪相仿的男子立于门前,神色有些疲惫,整个人却颇有几分端庄之气。
“贸然打扰,实感抱歉,只是我已行路多日,如今甚感乏力了。途经此地,不知可否让我在此小坐一会儿,讨口水喝?”玄衣男子道。
孙璃玉见他这身打扮,又听他说已行路多日,便可知道眼前这位玄衣男子并非村中之人,未免有些顾虑。
孙璃玉没有立即让男子进屋,只小心问道:“还不知你从哪儿来呢?”
玄衣男子似乎看出了孙璃玉的顾虑,笑道:“在下四处流浪,以天为盖,地为炉,阁下若问我是谁,我倒可以回答,若问我来自何方,去往何处,这还当真是为难在下了!”
孙璃玉听得他这般回答,自知若是继续问下去,男子定是答不出些所以然来的,只若有所思道:“如此……”
不过从男子的回答中,不难看出他是个性情豪爽之人。
孙璃玉仔细打量男子一番,见他也并非面恶之人,加之谈吐不凡,心下想他应该是不会做出什么坏事的。便转了话语,笑道:“请进吧!”
说罢,她便侧身让出了门道。
“多谢!”玄衣男子说完,遂进了屋中。
几番谈话之后,孙璃玉终于对玄衣男子放下了戒备之心。
“这屋只有孙夫人一人独住吗?”
“自然不是,我官人一个时辰前出去砍柴了,现在屋中只剩小女千雪与我。”
“哦,原来如此。”
对了,千雪这丫头去哪儿了?
孙璃玉这才意识到自进屋后便未曾见慕容千雪身影了。
不会又偷着出去了吧。
“哎呀,我这一时顾着谈话,都不知道千雪跑哪儿去了。”孙璃玉开始变得有些焦急起来,不过她转念一想,好像自进屋以来便没有人出去吧。于是她便朝里屋喊道:“千雪,千雪!”
“阿娘,千雪在呢!”慕容千雪闻声从里屋出来。
“你怎么跑里屋去了,阿娘还以为你又偷着出去玩了呢。”
“千雪见有客人进屋,不敢打扰,只好进里屋去了。”
“这就是夫人的女儿?长得好生水灵!是个端庄大体的姑娘!”男子赞赏道。
“哪里哪里,阿伯谬赞了!”慕容千雪忙摇手笑道。
“适才听夫人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千雪?”
“不错,小女慕容千雪!”慕容千雪答得干脆利落,男子却脸色大变。
“慕容千雪?你姓慕容?”男子神情激动,恨不能立刻拍案而起,但还是抑制住了心中那份狂潮,问道:“令尊是?”
“家父慕容臻!”
“什么!慕容臻?”男子听得慕容臻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你父亲是慕容臻?”男子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道。
“正是!阿伯认识我阿爹?”
男子徐徐起身,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岂止认识,我和他还有着血海深仇!”
他眼中布满了血丝!
男子拳头紧握,重重地垂在桌上。
那上了年头的老木桌,怎经得住他这一拳,只听得一声巨响,便碎得个四分五裂。
慕容千雪和孙璃玉顿时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适逢慕容臻砍柴回家,刚到门前,便听得屋中有不寻常之动静,急忙推门而入。
“发生什么事了?”慕容臻一进门便问道。
还没等孙璃玉开口,便听慕容臻惊道:“天阔!”
“慕容臻!”男子目眦尽裂,神情更加激动。
“十五年了,我寻了你十五年了。没想到你竟躲在这荒郊僻野之处,真让我好找啊!今天,我就要让你为落月陪葬!”说罢,楚天阔便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
慕容臻见状,忙站到孙璃玉和慕容千雪身前,以护她们母女俩安全。
“璃玉,你先带千雪到里屋去。”慕容臻一脸凝重地说道。
孙璃玉有些不放心,“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快将千雪带走!”
孙璃玉虽有万分不放心,但见楚天阔那般狰狞面目,心想,若是继续待在这里,只怕会是慕容臻的包袱,还是进去的好。
“你可要多加小心!”
“夫人放心,我会的,快进去吧!”
孙璃玉遂将慕容千雪带进了里屋。
方要进入里屋时,慕容千雪忽然止下脚步。她回过头,面容紧张并有些惶恐看着慕容臻,“阿爹!”
慕容臻对她笑了笑,说:“放心吧!”
慕容臻见母女俩进了里屋,神色舒张了不少。他转过头,对楚天阔说道:“这事已隔了十五年,没想到你还是不肯放下。”
“我什么事都可以放下,唯独十五年前的事我放不下!慕容臻,今日若不杀了你,我楚天阔誓不为人!”
话音一落,楚天阔便对慕容臻拔刀相向。
慕容臻虽是赤手空拳,却在短短几个回合内,便将楚天阔的匕首架在了楚天阔的脖子上。
“看来我不能帮落月报仇了,我自己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便你!”楚天阔说得倘若,却心有不甘。
慕容臻并没有杀了楚天阔,也无杀楚天阔之意。他放下刀,浅浅地说了一句,“我是不会杀你的,你走吧。”
呵!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正当慕容臻放下提放,欲转身之际,楚天阔立刻抢过慕容臻手中的匕首,刺进慕容臻腹中。
慕容臻始料未及。
“天阔,你!”殷红的鲜血溢于慕容臻嘴角。
“失算啊!”楚天阔得意地笑道,接着脸色一变,笑容全失,狠狠地说道:“你以为你不杀我,我就会放过你吗!”说罢,他将匕首从慕容臻腹中抽出。
慕容臻后退几步,负伤倒地。
是的,他确实失算了。
慕容臻抬头看着楚天阔,目中满是失望。
二十三年前,他们歃血为盟时的画面还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可辨。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慕容臻,今与楚天阔结为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楚天阔,今与慕容臻结为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切都恍如昨日。
……
他以为十五年可以让楚天阔淡却那件事情,他以为时间会让楚天阔参透一切真相,他甚至以为他们多年刎颈之交足以让彼此放下一切。
他终究还是错了。
今天的一切让他痛心,他对眼前的这个曾经与自己结拜为手足的楚天阔失望透顶。
楚天阔紧握着匕首缓缓向慕容臻走近。
他举起匕首,欲将匕首从慕容臻头顶刺去。却听得一声音喊道:“臻哥!”
楚天阔闻声转过头去,原来是孙璃玉。
孙璃玉不假思索地跑到楚天阔跟前,紧紧抓住楚天阔拿着匕首的手以阻止他向慕容臻刺去。
以慕容臻与楚天阔八年多的交情,慕容臻自然了解楚天阔的性子。虽然孙璃玉方才曾好生款待过楚天阔,但此一时彼一时,此时的楚天阔已非彼时的楚天阔。
孙璃玉若不松手,楚天阔定然是不会念及她对自己的援助之情而放过她的。
恶魔早已控制了楚天阔的心智,让他不能明辨是非。如今在他的眼中只有复仇二字,若不杀了慕容臻,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慕容臻见这般情形,立刻对孙璃玉喊道:“璃玉,不要!”
可……已经迟了,楚天阔狠狠地将孙璃玉甩开。
孙璃玉的头撞到了靠墙那张桌子的桌角,鲜血直流,很快便晕了过去。
楚天阔环视了一下屋子四周,忽然他的目光定在了里屋那个方向。方欲向里屋走去时,却觉得下身衣角仿佛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他低头一看,是一只血淋淋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角。顺手寻去,原来是慕容臻。
楚天阔用寒冰般的目光看着慕容臻憔悴苍白的容颜。当看到慕容臻那乞求的眼神时,楚天阔的心头似乎震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什么打消了他进里屋去将里屋中的人一起斩草除根的想法。他从腰间拿出一个火折子,吹燃后将其扔至帘帐处,遂离去。
帘帐被烧,火势蔓延。屋中的一切像被拴在一条绳上,顷刻之间,火光四射,熊熊烈火瞬间燃烧起来,似饥渴难耐的火鬼一般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