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五叔的私人豪宅内。
在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瞬间,梁阿秋徒然一愣。
云崖子被吸成了干尸,尸身干瘪,皮肉干枯,形如骷髅,极为骇人。
登时,梁阿秋只觉脑海中“轰”的一声,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在旁的夏瑾萱急忙伸手扶住了他,眼圈也是发红。
梁阿秋浑身颤抖,闭目深深吸气。
在他的印象中,师父一直是个美男子。
师父的帅不同于时下小鲜肉的帅,而是那种剑眉星目的英姿勃发之帅,沈琳第一次见到云崖子时就被这份英姿帅气迷得不行。
小时候梁阿秋心中的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自己长大以后能像师父这么帅,哪怕有一半也可以,虽然这个愿望随着长大被残酷的现实所打败,但依旧不影响他对师父的崇拜。
可如今,云崖子遭遇不测,以往英姿勃发的形象,竟变成了这副丑陋的模样。
梁阿秋再度深吸一口气。
“师父!!!”
梁阿秋终于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抱着干尸,嚎啕大哭。
“你起来!你给我起来!”
梁阿秋嘶吼咆哮,双手抓住干尸的衣领,上下摇摆。
“师父,你起来,你起来好不好!”
梁阿秋哭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你都还没看到我结婚,凭什么就这样走了!”
梁阿秋耍疯嘶吼,猛捶地面。
“师父!!!”
最后,梁阿秋趴伏在干尸之上,嚎啕大哭,哭得泪如雨下,声嘶力竭。
夏瑾萱上前抱住了他,把他的头埋进自己的怀里,而她自己也双目通红,泪如雨下。
梁阿秋一瞬间就像是找到了依靠,抱着夏瑾萱,哭得更加厉害。
五叔站在一旁,也是双眼通红,泪水打转,见状转身走了出去……
不知哭了多久……
“阿秋,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振作起来。”夏瑾萱伸手抚摸他的面庞,柔声安慰。
梁阿秋眼神呆滞,他早已哭干了泪水,脸上的泪痕也已经干涸,哭得再也没有力气去哭。
“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夏瑾萱对他温柔一笑。
梁阿秋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从这一刻起,他与夏瑾萱都成了孤苦无依的人。
“我要坚强,不然瑾萱怎么办!”
梁阿秋心里想着,站起身来,反手把瑾萱搂进了怀里。
两人紧紧相拥,都希望能用自己的爱去温暖对方,相濡以沫。
梁阿秋的情绪逐渐归于平静,轻拍夏瑾萱的后背,轻声开口,“没事了。”
“接下来怎么办?”夏瑾萱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先把师父的丧事办了,我们为他守灵。”梁阿秋平静的说。
云崖子的尸体第二天就被送去了火化,骨灰盒放在灵堂上,五叔为云崖子操办了一场隆重的丧事。
五叔对外宣称云崖子的死是死于解决超自然事件之中,属于光荣牺牲。
接下来的几天里,前来上香烧纸之人络绎不绝,这些人有的是十八分局的人员,有的是云崖子的旧时,也有的是云崖子生前的粉丝。
夏瑾萱主动戴上孝布,以梁阿秋妻子的身份,与他一起接待来客。每天都是白日里忙前忙后,夜里还坚持陪着梁阿秋一起守夜,让去休息也不去,赶也赶不走。
梁阿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中感动异常。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后,已经临近子时。
梁阿秋又为云崖子上了三炷香。
“今天是师父的头七,也是丧事的最后一天,今天过后,你准备怎么办?”夏瑾萱看着他,面色担忧的问道。
“去符宗。”梁阿秋面无表情的回答。
“可师父说了玄魁的修为已经达到天仙,远超紫气巅峰,你打不过它。”夏瑾萱心急。
“打不过也要打,在那之前,我会先把黑袍使者杀了,帮你把父母之仇报了。”梁阿秋看着她说。
玄魁已经成了金毛尸犼,对付玄魁他没把握,但对付一只旱魃他还是没问题的。旱魃再厉害也打不过紫气巅峰,这是铁的定律。
夏瑾萱摇了摇头:“你是不是也准备与玄魁同归于尽?”
梁阿秋沉默不语。
夏瑾萱说:“你有想过没有,经历了师父的这一次事情,玄魁肯定有了警觉。你这次去,连与它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
梁阿秋沉默片刻,“我知道,但师父就如同我的父亲一样,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如果不去,我担心我一辈子都会活在梦魇之中。”
夏瑾萱牵住了他的手:“我不是不让你去报仇,而是希望你能冷静下来,等日后你的修为有了提升,再去也不迟。”
梁阿秋摇了摇头:“玄魁是僵尸成精,他可以达到天仙修为。但紫气巅峰已经是凡人所能达到的极致,我的修为不可能再有所提高。这样下去,我一辈子都打不过它。”
夏瑾萱沉默,似是想到了什么:“你当初晋级紫气时曾有天仙礼仪出现,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可以晋入天仙?”
“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那帮家伙来到半路又被人截回去了。”梁阿秋苦笑摇头,又说:“而且,一旦晋升仙班,便不能再插手凡间之事。”
“我有个疑问,天庭限制修行中人最高只能达到紫气巅峰,一旦飞升成仙,就不得插手人间之事。照这样来说,天庭也不可能会允许玄魁这样的存在存活于世才对。可对于玄魁,天庭为何放任不管?”夏瑾萱疑惑发问。
梁阿秋冷笑一声,“你忘了,玄魁的老爹早在3000多年前就飞升成仙了。现在的天庭是在夏朝后期才建立的,距今不过4000年,天庭刚建立那会根本没几个人,直到后来的商末周初,姜子牙受命完成封神榜之后,天庭才有了完整的雏形。”
“天庭初建的时候,为了收编各路神仙妖魔,都下了血本,玄魁的老爹就是在那时候飞升的,属于天庭的元老级人物,职位自然不会低到哪去。”
夏瑾萱面色一变,手指朝上:“你是说,玄魁上面有人?”
梁阿秋点头,目光如炬:“肯定是!如若不然,玄魁不可能活到现在,早被天庭降下天雷劈死了!”
“他这样包庇,天庭的其他神仙也不管吗?”夏瑾萱问。
“神仙也是人变的,是人就会有一己喜怒,只要玄魁不捅出什么大窟窿,其他神仙也肯定会给他老爹一点面子,从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是说给大众听的。”梁阿秋说道。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自然就会有人情。人间是一个江湖,天庭则是一个更大的江湖,仅此而已。
“你说的对,他们之所以放任玄魁不管,一方面是给玄魁父亲的面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强大的后台,他们觉得没有必要为了我们得罪玄魁的父亲。”夏瑾萱表示赞同。
话音刚落,天际徒然“轰”的一声,响彻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
冬季少雨,而且此时天空之上并无乌云,也没有丝毫下雨的征兆,这道雷声来得蹊跷。
“草你吗!来啊!有本事劈死我啊!”梁阿秋登时仰头望天,怒目圆瞪,提气发声,咆哮大骂。
天空之上,除了那夜色星空,再无他物,静悄悄的,自然无人回应他。
梁阿秋又提气骂了两句,眼见再无回应,这才作罢。
“先前那雷声应该是在警告我们,让我们不要私下议论天庭之事。”夏瑾萱眉头紧锁。
“他妈的,以后我没有能力还好,要是以后有能力了,我非得揪出是谁跑来恐吓我们不可!”梁阿秋年轻气盛,此时一肚子的怒火无从发泄。
“照这样看来,想要杀掉玄魁更加没有希望了,就算有朝一日你能打得过玄魁,到最后关头,他爹也会出手干预。”夏瑾萱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
梁阿秋也沉默了片刻,“别想了,到时候再说吧。今天是师父的头七,快到子时了,我们去为他多烧些纸钱。”
“好。”夏瑾萱点头。
五叔在昨天刚接到紧急任务,出去解决超自然事件去了。此时空荡荡的灵堂周围,只有梁阿秋与夏瑾萱两人。
二人跪在灵堂前,开始往火盆里烧纸。
子时一到,平白无故的突然刮来一阵阴风,直接将灵堂周围的烛火尽皆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