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阿杜就在实验室里找了个空桌招呼李一鸣坐下，他口罩没有摘下，只能透过眼睛状态模糊猜测此时应当是带着笑容，看起来一脸亲切，十分友好：“李小兄弟真的太感谢你了。”
李一鸣不多客气：“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孔阿杜的眼睛没有变化：“哎呀，这个怎么说呢。刚刚我那不成气的徒弟已经说的很直白了。但是…”
晴天满脑壳官司：“难道就不能更直白吗？”
“大家不是一个专业的嘛，强行解释容易引起误会的。而且你们搞清楚这里面的玩意也没用。就不再浪费时间了。专业事情还是专业人士来做。你们找我不就是为了那个人的记忆数据么。我向你们保证，你们要的记忆数据，我绝对会完完整整的交给你们。只要我们这边整理好。啊，大概是三天之后…”
孔阿杜抬起手臂的微型终端，查看了什么东西，定下了交货时间。
晴天一听，孔阿杜说的没有错啊。这玩意太复杂了，搞不搞明白确实难为他。一脸怒气消失了不少，可回头看见李一鸣，发现不对了。
李一鸣没那么好糊弄：“能让你们隐私会飞起来，这么简单糊弄过去，不合适吧。”
孔阿杜一点也不尴尬：“啊，既然李小兄弟想听，我自然也是能说的。况且现在整个实验室这么多人都知道了，也没有遮掩的必要。”
他露出的两只眼睛还是之前弯弯的状态，可是语气已然不是那种笑意盈盈的状态，而是恢复了正常的语气。
晴天反应过来刚刚孔阿杜其实只是在糊弄自己，心底大怒，给他记了一笔。
孔阿杜的语气很诚恳：“不过即使要解释，也需要首先理解我那不懂事的学生说的话。这真的就是基础中的基础了。”
李一鸣淡淡的说道：“不同躯体的同一个意识模型。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是么…”
孔阿杜的眼里透露出一丝惊异：“李小兄弟也是有研究的啊。那么后面我就真的不卖关子了。确实，这两个实验体都是独一无二的特殊实验体。“
孔阿杜从手臂的微型终端里投射出两个全息模型。
左边的残缺不全，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样子，右边的模型是一个十分清晰的人形，脸上的轮廓乃至身体的肌肉纹理都十分细致。
孔阿杜指着这两个模型说道：“一个是根据第一个实验体提取信息构建的模型，另一个个是完整实验体的模型。单从记忆模型上来看，这两个实验体所构建的模型毫无特别之处。信息少，模型残缺，信息多，模型完整。“
“他们特殊的地方在于，这两个模型都是一个人的意识模型。我们都知道，张亚蒙，那个自称是穿越者的倒霉蛋。两个实验体的意识都被修改。那么我们即使从不同个体提取记忆模型，构建的也是同一个人的意识模型。“
说着，孔阿杜开始感叹：“这真是太特殊了。这是我以前根本无法考虑过的局面。或者说，考虑过了，只不过两个实验体是一前一后送来的，让我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要是早一点意识到这一点，我绝不会如此鲁莽的安排这次手术…“
前面晴天倒是能听明白，可是这里，他不明白孔阿杜在感叹什么：“同一个意识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孔阿杜很耐心：“你们应该接触了遗巫的意识覆盖技术。我们隐私会主要研究的方向就是意识，因此，他们在研究技术的时候有时候也会邀请我们一同参与。意识覆盖技术的要点在于，将一个人的意识提取出来，覆盖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可曾想过，一旦提取出来了意识，那么原来的那副身体会变成怎样？“
晴天皱着眉头：“变成植物人？“
孔阿杜点点头：“没有错。变成了植物人。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无法读取。那么这就是关键了。“
“为什么，会变成空白？而不是，还能如正常人一样生活？“
晴天眉毛拧成一团，另外三个大汉也面色狰狞，思考不出所以然。
李一鸣有些明悟：“转移…”
“对，转移！重点在于转移。意识是能转移的！这是这项技术的重点所在。而转移，就代表，一个意识从一个地方到了另一个地方，原来的地方没有了意识，新得地方有了意识。意识本身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变化。当然，因为技术原因，遗巫还不能真正无损的转移意识。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李一鸣喃喃到：“转移不会改变意识的数量。而现在，张亚蒙的意识变成了两份。这是…”
孔阿杜接上了话茬：“复制！这是复制！在研究了意识转移技术之后，这个过程的意识不变自然而然地引起了我们的研究。我们需要进一步探索，意识能不能复制？”
“我们设想过很多情况，甚至做过很多预案。复制之后，不同的经历是否会改变意识形态，如果此时再给他们融合会出现什么情况。当时的头脑风暴里，我们甚至定义，称一个意识为质体，复制形态为相体。同质同相，同质异相，乃至异质异相，都会为我们指明一条直达人类意识更深层次奥秘的康庄大道。“
“但是很遗憾。我们并不能做到复制。单纯的克隆，无法培养真正一样的意识。克隆体哪怕有一模一样的记忆，与原体其实还是两个人，完全称不上是复制，对于研究毫无帮助。而对于提取出来的意识，我们根本无法完成有效的分割。纵然能建立模型，可是以现有数学工具构建的模型看似一样，内里差距却是太多，根本无法重现哪怕十分之一的复杂度。如果要对真实的意识下手，只要稍有差池，这份意识就会烟消云散。换个词，也即是魂飞魄散。“
孔阿杜很遗憾：“哪怕我们实验了上千次，也没办法真正的做到复制这一步。而且失踪的人太多，还会引起那帮特别行动队的注意。”
“想尽一切办法的我们最终只能承认，现在的我们根本无法解开意识奥秘。能做到意识转移已经很可以。我们放弃了意识复制的想法。”
话题转回到了现在。
孔阿杜变得兴奋：“而现在，一个现成的意识复制体就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虽然不是同一个时间出现，但是是同一个人。“
他的眼睛里仿佛有光闪烁。
“而且上来就给了我们一个大礼。原先存在于数据库的同质意识模型与新导入的模型发生纠缠。主机报错，但是这次报错，却是给我们送来了十分珍贵的数据。如果我们能解析完成，说不能也能逆向解析意识奥秘。复制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