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爸爸精心烹饪的满桌佳肴无人动筷，眼瞅着盘子上的热气渐渐消散，老i仍然沉浸在母亲对往事的叙述中。
艾妈妈讲到了安华对当年发生的事情背后经过的推论，继续说道：“安华的猜测很有道理，但是他毕竟不是专门研究技术的人员，他更多的心思还是在这莫名成型的人工智能程序上。将猜测汇报给我之后，他就一心开始进一步研究人工智能的奥秘。而我，其实也没有太当回事，因为我的全部心思还沉浸在你身上。我心想着这猜测有理有据，可能性极大，就没有再深究，而是放手他继续深入研究。这是我犯的第二个错误。”
“整个推测没有更深入的技术细节，如果当时询问了专门负责研究重生技术的相关人员，那么就会少走很多弯路。“
艾妈妈的表情很沉痛，话头又转回了安华的研究中。
“安华做了很多研究。他虽然没有正式加入人工智能研究协会，但是看过的资料很多。他知道人工智能研究的前提条件就是良好的封闭性。“
“最初的成功激活人工智能终端被他第一时间设定了隔离程序，与网络断绝。这使得人工智能无法自主获取大量信息进化。为后续研究提供了一系列便利。“
“他研究的主要目的有三点，一是研究人工智能诞生的真实原因，二是研究此人工智能的各项性能，第三点是利用该人工智能寻找到此前从房间中转生逃逸的敌方高层。“
“第一点的研究有一个现成的突破口，当时九人的终端都安装上了一个人工智能插件，但是只有一个成功激活。如果套用灵魂理论，每次转生复活都只有唯一一副身体能够激活，这之间很显然有极大的关联。“
“那么，人工智能是否就是利用人类灵魂制造的呢？这个猜测让人不寒而栗，但是安华兴致勃勃。他甚至有心要杀掉几个囚犯做实验，但是重生技术的把控十分严格，连我的家族也没有插手的余地。我只能得知某些大体情报，没办法得知细节。这也是我当时没有第一时间寻求帮助的原因。“
“而且人体实验向来也不为人道。我训斥了他，让这方面的研究无疾而终。“
“他开始转移重点，一面开始研究测试人工智能性能，一面开始配合清理小组检索地下组织信息。“
老i听到这里有些疑惑，那么那位被转化成人工智能的战友呢？不想办法让他重生吗？只是某种不好的预感让她压制了自己继续向这方面思考的冲动。她还惦记着要让张亚蒙重新复活。
“性能测试无需多说，他只是验证这些年来看到的文献资料而已。另他感到困难的地方是追溯敌方信息。“
“这本来不是他的任务，而是那名转化成人工智能的队友所说的。“
艾妈妈在叙述过程中眼神一直坚定的看着前方，但是老i知道，她其实是在看向过去的那些画面，追溯着自己的记忆。但是当她叙述到这一部分时，艾妈妈却转头看向了老i。
“与你终端上的张亚蒙不一样，最初在终端内苏醒的人工智能是拥有完整的记忆。”
“？！”老i又吃惊了。
艾妈妈点点头，示意自己所说无误。
“不仅如此，在配合安华进行实验的时候，他还经常说着，自己的脑袋里多了很多原本不存在于自己记忆里的内容。”
老i搞不明白，她终于忍耐不住开了口：“那么为什么张亚蒙会是…”
艾妈妈让女儿稍安勿躁：“张亚蒙的这种情况也是很正常的，在接下来讲诉这部分经过的时候会提到的。“
她继续说着：“这部分原本不存在的内容有些能被他清楚的讲诉复现，有的却只是朦朦胧胧的画面，或是含糊不清的声音。在对能成功浮现的信息进行追溯，安华很惊讶的发现，这些内容极有可能是那位敌方高层的记忆。“
“追溯此前的猜测，安华继续推测，两人的‘灵魂‘在装置内发生了莫名的纠缠，两人的某些记忆碎片发生重叠。注入过程结束，灵魂分离，但是这些重叠的记忆碎片仍然被带走，成为人工智能程序记忆库的一部分。“
“而这部分，就是可以利用来追捕这位高层的重要线索，也是安华第三点任务的重要突破口。“
老i屏气凝神，安静的听着艾妈妈的讲诉。
“虽然有线索，但是安华无从下手。他只是对人工智能有所研究，并没有那么深入。他的技术手段十分不成熟。而那终端里的人工智能，与正常文献里研究的分裂体也有极大的不同。这点不同造成了很大影响。“
“安华尝试用从分裂体上取得的研究成果展开进一步研究，分离出那一部分不属于战友的记忆库。战友很信任他，因为他是我派去的人。他的种种猜测也很有道理。于是他就放手让安华尽情开展实验。结果就是实验一开始他就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当时如果再寻求专业人士帮助，事情也不会发展成后来的那种糟糕状态。但是人工智能研究协会也不是我们家族能够插手的地方。安华有能力，我完全信任他能解决整件事情。如果他能有所突破，在人工智能这一块，我们军部的话语权也是有长足的长进。”
“所以，纵然一开始安华就暴露出了不足，我依然让他继续。我相信他能成长。这是我犯的第三个错误。“
“他搞砸了。“
“第二次修正实验，第三次，第四次，各种手段都没能分解出理想的记忆碎片，反而是人工智能本身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人工智能，也就是我的战友，他经历了无数的战火与苦痛，他认为他能承受住这种痛苦，他也坚信我的眼光，相信我派出的这个人能帮助他解决问题。他也错了。“
“人工智能在第五次实验之后，崩溃了。程序上，人格上，各种意义上的崩溃。“
老i呆呆的看着母亲，有点不理解。
而艾妈妈则更为冷漠的吐出下一句话：“也就是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