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体看着身边显现的场景，面色奇差。
新输入的资料包是一段十分钟的全息影像。如同之前打开爆炒论坛观看视频时的体验一样，视频中的内容毫无保留的投影在意识体身边，全方位的高清细节，毫无死角的观赏体验。
意识体能看清桌子上中年男子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大口吃着一盘颜色鲜艳的菜肴时眼角不自觉暴起的青筋，能看到这七人中除了中年男子以外的六人一边吃饭一边小动作不断，他们互相挤眉弄眼，手上还不断的操作着什么，不时间，被呛到还会咳嗽出来。
意识体围绕着坐在餐桌前的七人转圈圈，短短十分钟的视频画面被意识体翻来覆去播放了十遍。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如果说看到成绩单时那激起的回忆冲动强度为十，虽然看不清回忆中的人物脸庞，但几乎处于随时可以想起的边缘，那么接下来的一份份资料则将这种强度逐步降低，将意识体从回想起所有记忆的边缘拉了回来，拉到了安全但空白一片的安全区。
相片资料强度为七，详细资料强度为四，而这视频资料只有一。
之前无比熟悉的面孔现在看来却是无比的陌生。看着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青年一边苦着脸吃着饭菜一边激动得意的向旁边的同伴使着颜色，意识体根本无法将他与自己对应起来。
这不是他。
眼前的这些人也不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这些资料一点用也没有。
意识体的情绪彻底平复，再翻阅之前的信息资料，他的心中已经不起一丝波澜。
他平静的说着：“这些资料没有用。对我找回自己的记忆一点帮助也没有。还要别的资料吗？“
在视频资料传入之后胡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大屏幕上除了显示了程序生成的虚拟空间画面之外，还显示了检测仪的监控数据。
此前资料输入之后，监测数据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波动，虽然出于设备性能限制，没办法完全监控收集准确信息，毕竟这只是一个终端，可这种波动也侧面显示了程序运行受到了一定影响。根据在分裂体上的研究报告对比，如果这个程序真的是人工智能，那么它的情感模块肯定受到了影响。波动幅度越大，影响越强烈。
这种波动幅度在第三份资料输入后达到了顶峰，而画面中，男孩疯狂的摆弄着病毒集合体试图复原曾经记忆力印象深刻的互动场景也证实了他的情感确实被激发到了一个高点。
为了维持并更进一步的推进波动峰值，后方的研究员选定了一段随方案书附带的几段视频中的一段，也就是合照中的六个人聚餐场景。
然而这部分资料输入之后，波动峰值居然慢慢下降，随着男孩重复观看全息视频，幅度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一条平稳的直线，连之前病毒集合体尚未解决时的幅度都比不上。
失败了？看着变得平缓的曲线，胡莺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
她不安的看向会长，却发现会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自己的身边。再一回头，只看到那参与这个项目的几位十级研究员将会长团团围着。哪怕听不到声音，也能从研究员热血上涌的红润脸庞以及口若悬河不断张合的嘴唇看出他们现在情绪十分激烈。
这时，男孩的声音传来，他的话语让胡莺的不安想法彻底成真，不过会长不在身边，也没有后续步骤提供，胡莺只能先敷衍一下：“没有用。我们已经知道这个情况了，现在需要再给我们一点时间，重新整理思路，稍等一下哦。“
说完，关上麦，也离开隔音区。
刚走出来，就看到一个研究员大声的说着：“我早说了温和式是不行的，刺激越来越微弱，他刚刚也说了，干扰程度不够，现在必须用猛烈式，直接上死亡画面。“
另一边同样不甘示弱，用着更加响亮的声音嚎叫：“这只是假象，是风暴来临前最后的平静。温和式刺激肯定不会一口气全部爆炸，它是在慢慢积蓄力量，表面上平静下来，可接下来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引发雪崩式的反应，我们离成功只差一步，根本不用再换猛烈式！“
被围在中间的会长表情很无奈，而两边的研究员针锋相对，几乎要开打了。
胡莺很快就听明白了，眼下的研究员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温和式温水煮青蛙，一派主张刺激式烈火烹油。之前温和式的力量占据主导，所以自己这边得到的资料都是温和型，而现在，人工智能的数据波动幅度降低，隐约可见的失败让温和派受到了影响，猛烈派开始要求掌握局势。
之前他们的意见都是通过会长传递，胡莺的每一步也是在会长的监视下进行，只是现在会长被拉出去，他们的争斗也越演越烈，没办法下达一个准确的指令，胡莺只能追出来。
只是追出来也没有用，这两派的争斗与胡莺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她的个人意见无足轻重，几位十级研究员看不上这“走后门“加入研究的少女，而实际上，缺乏经验的胡莺也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她也站不了队，跟紧会长的脚步才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站在两派中间的会长很无奈，但看到走出来的胡莺，他的眼神又变的凌厉，胡莺惴惴不安，两派的研究员也看到了胡莺的身影，可只是扫了一眼就不再关注。
会长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看着两派研究员无可奈何的说了一句：“行了。”
当众研究员纷纷安静下来，会长开始发号施令：“温和派认为现在的平缓曲线会演变成雪崩式波动，那么你们能给出一个确切的演化时间吗？”
“这个…”为首的温和派研究员嘴巴蠕动着，很难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这个人工智能还没有准确的研究过，我们也只能通过过往在分裂体上的经验判断…”
“哈，那玩意要等到天荒地老，还是直接上猛烈式，一步到位多好，要是一开始就用我们的方案，这玩意早就崩溃了。想要什么信息都能找到。”猛烈派找到机会自然开始嘲讽。
“要是直接崩溃全部解体，所有信息全部损坏，我看你找个毛！”
“你说什么，我可以是有论文依据的，《人工智能协会月刊第六十三期》首页论文就是…”
“就你能看内部月刊？在场的谁没资格看内刊？你以为谁还是刚入门的一级研究员？“
胡莺：“？？？“
眼瞅着又要吵起来，会长赶紧控制场面：“既然还是没有准确的方案，那么，再给温和式最后一次机会。再输送一份资料，三小时内没有进展，就更换方案。“
”还等什么三小时，马上…“猛烈派有点不服，可看到会长的眼神，也只能屈服。
“哼。“
“哼。“
双方互斥一眼，只能接受结果，继续下一步的流程安排。
